东陆。
清晨,天还未亮头。
寺庙里传来钟声,惊醒了蜷缩在枯树枝头上的乌鸦。
东陆这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再这般下去便是旱灾的节奏。
北宸璘起了个大早,先去佛堂礼佛,便准备去门口把院子外面的枯叶扫干净,对于宫里的消息他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这些日子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果然人心惶惶呢。
“圆寂师傅,我来帮你吧!”这寺庙里的人大多不知道北宸璘的身份,新来的小和尚总喜欢缠着他讲一些外面的事情。
“不用了。”北宸璘摆摆手,“你把里面打扫好便可以了。”
他穿着宽大的僧袍,脖子上带着一串佛珠。“这会没人,我去把山下的路扫干净,昨夜又是大风,怕是有不少落叶呢。”
“好嘞。那您自个小心。”小和尚回答的飞快,北宸璘点点头,拿着簸箕下山去了。
东陆的天气干冷干冷的,他没干一回,便觉得身子热了,嗓子也干的要命,北宸璘轻哼一声,从腰间取出水壶,饮了一口水。
娴后只带了冬花和几个侍卫,马车停在山脚便下了车,吩咐侍卫在地上等她,不要惊扰了旁人,对宫里只是说出宫祈福,又不想声势浩大,劳民伤财,让侍卫跟着,又不惊扰了百姓,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没有人有心思再管太后了。
她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去寺庙的路又远又安静,娴后完全想不到自己爱热闹的儿子是怎么在这里过了这般久的。
她上了一个台阶,转过弯,便看见一个僧人背对着自己饮水,旁边是扫的一堆落叶。
“请问小师傅,这里离惠安寺还要多久呢?”冬花开口,“我家夫人有些走不动了。”
“沿着这条路上去,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北宸璘转过身,想说的更加详细些,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的母后。
“璘、璘儿?”娴后也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儿子,只见自己的儿子瘦了许多,宽大的僧袍穿在身上更显得与往日俊逸的身影不符合,头上光秃秃的只有八个疤痕,许是娴后见过许多和尚,如今自己的儿子成了和尚,她还是接受无能,她松开冬花,自己快步走上前,“你怎么这般瘦弱?是不是过的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便是对我有气,也不能这般折磨你自己!”
娴后说的痛心疾首,北宸璘本来就是心软之人,看到自己的母后这般,到底是忍不住伸手抱住娴后。
娴后比起之前圆润了不少,生了许多白发,却依旧精神奕奕,看来,北宸麒没有骗自己,他真的善待了自己的母后。
“儿子不孝,但是如今看着母后过的这般好,儿子也放心了。”
“当~当~当~”寺庙的钟声又响了起来,北宸璘转过身,便又推开娴后。
“母后,儿臣在这里过的很好,您若是想念儿臣便还可以来看儿臣,儿臣要上早课了,今日就此别过。”
说着,便想推开娴后。拿起自己的东西。
“你才见了这一面,你便要走么?”娴后依依不舍的拉着北宸璘的衣袖,“母后还没看够你呢!”
“母后,儿臣答应肯见您便是违反了清规,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念父母,没有妻女,吃斋行善,儿臣在这里过的很好,母后不必担心,母后请回吧,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你、你说什么?”北宸璘说的话,娴后一句也听不懂,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放佛永远长不大,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孩子,如今却对自己那么陌生。娴后的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只是北宸璘根本没有回答他,拿着簸箕匆匆的走了。
“璘儿!”娴后又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便想去追北宸璘。
“娘娘。”冬花眼疾手快的拦着了娴后。
“冬花,你说,他怎能这般对我?”
“娘娘,您不能这么想,殿下肯见您便是心软的体现,殿下不是说了,他本来该无欲无求的,但是却牵挂您,进而见您,这便说明了殿下的心,便是向着娘娘您的。”冬花宽慰道。
“便是这个道理么?”娴后几乎要哭了出来了。
“娘娘,殿下最不喜欢您对说什么国家大事,既然殿下已经心软了,咱们不妨在这里等着殿下空闲,一来呢,让殿下心软,他定不会如此狠心,自己的母后那般年纪还再等她,第二呢,殿下的心里全是皇后娘娘,您要想说服殿下跟您回去,得从皇后娘娘那里下手。”
“此话何意?”
“咱们啊,就说皇后娘娘危在旦夕,野王殿下去营救也出了事情,东陆群龙无首,哄的殿下登基!”
“你说的在理!”娴后眼睛一亮,“便这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