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没错。”沐枳阳目光看到如星已经泪眼滂沱了,叹了一口气,“北宸极,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种下的果,是你自己造的孽,是时候还了。”
“你说什么?”北宸极听不懂。
“如星,我本不是嚼舌根的人,冲动之下,也曾想过既然他毁了我的幸福,我也要用这般的手法对他,可是到了如今,我只想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世间,便只剩下你与洛阳是如月最亲的亲人了,我便是不忍心,若是哪天,你还是知道了真相,心里会有多愧疚。”沐枳阳转过身,走到如星面前,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给如星披上,“这世间,让人寒心的多半是自己最为之付出的,若是如月好好的活着,便也罢,可是如今她死了,你总是要知情的。”
说罢,沐枳阳便转身离开了。
牢房里静悄悄的,北宸极与如星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北宸极总是怀疑,若是再不出声,沐枳阳定是在戏耍自己。
到底还是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牢门边,看到了泪如雨下的如星,她好像瘦了很多,都说最痛苦时,流眼泪是没有声音的,北宸极却突然觉得,最痛苦的便是,自己做了对不起如星的事,想张口解释,却发现当真自己做过,自己又从何解释呢?
良久,还是如星走上前。
她伸手摸了摸北宸极仅仅抓住铁门的手,两个冰凉的手触碰,北宸极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凉了。
“如星。“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沐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以前的如星都是本本分分的跟着自己叫陛下,还自称臣妇,那个时候在如星心里,沐枳阳与自己的阿姐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自己丈夫的兄长,而如今,如星却恍惚觉得,自己的阿姐孤零零的死在了方城,天下之大,怕只有沐哥哥会永远永远记得她。
看到北宸极不说话,如星又说:“其实我理解你。”
“什么?”
“虽然我也不知道沐哥哥为何最后在松蓝,可是我是我阿姐带大的,若是她最后在东陆不回去了,许是我心思没你那么强,可是也会跑这里大闹一场,而且恨毒了你们,你与我一样,没有了母后,但是我的父皇还是很疼的,你呢,没有兄长,父皇也不疼,你比我更惨呀。”
如星说话的声音很轻,真真的充满同情,完全没有生气与愤怒。
“如星。”但是她越这般,北宸极便越不知所措,他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北宸极。”如星突然这般说,声音也在一瞬间哽咽,“多喜欢呢,我也不知道了,好像没了自我,我阿姐本来便不同意你我的婚事,她说放出消息把我关在摘星殿,你会为了不让我为难,而不娶我,你没有,我自我安慰你是太喜欢我了,你出兵松蓝,我第一反应便是是我父皇的错,你不回府,对我不闻不问,我也自我安慰你在保护我,甚至我阿姐死了,我为了她闹一场,被你关起来了,日日后悔,觉得不是你的错,我却让你下不来台,最愚蠢的是,我的阿姐自己死在方城,对面便是你的军队,而我在为了保住你兄长的皇位,不要命的去拆穿娴后的阴谋。
“如星·······”
“其实我明白,你有你的立场,像是在松蓝,文夫人也会陷害我阿姐,也有很多人各怀鬼胎,更何况,松蓝与东陆终究立场不同,你想让你兄长坐上五洲之主的位置,就如同我骄傲我阿姐是神女一般。”如星絮絮叨叨的开口,话锋一转,“北宸极,我们能和离吧。”
“我不同意。”
“你现在说你同意不同意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星的眼里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可以继续设计,继续勾心斗角,但是我呢,我想离开东陆,去找我的阿姐,她自己一个人,总是要有人守孝,若是守完了孝,松蓝还没有被你灭了的话,我想去看看我的父皇,我的兄长们,总之,我不会再回东陆了。”
“如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北宸极用力了推了推铁门,那铁门却纹丝不动,他高声大喊,“把门打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说的对,一日夫妻百日恩,以后千冥与千绵便拜托你了,别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个松蓝公主的母亲,至于理由,其他的你随便说就好了。”如星说着,擦擦脸上的泪,“我这般出去,总归你脸上也不好看,面子上我会给足你,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交情,便是对面不相识,野王殿下,承蒙你多年来的照顾,就此别过。”
“如星!”北宸极着急的伸出手,如星却后退了一步,她看了一眼北宸极,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很久以后,北宸极都忘不了如星那日的眼神,她以往看着自己,总是带着笑意,彷佛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亦或者祈求自己不要伤害她的阿姐,眼睛里有祈求,更多的确实相信,她相信自己不会对她的阿姐怎么样,而这次,如星的眼神里,连绝望都没有,波澜不惊,像是一潭死水,她是下定决心不要自己了,无论北宸极怎么呼唤,如星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