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李庭知道自己已经败了,但他没有退路。他只是不甘心,谋划这么多年,如今却
落得个满盘皆输。
只怪自己心慈手软,没有早点杀了李牧那个白眼狼,才会有今日这般狼狈不堪。
副将的人马一句追击到江边,李庭的余孽已尽数歼灭。李庭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笑了,
而且是仰天大笑,狂肆不羁。士兵的头领以为李庭还要耍花招,就冲他喊:“李贼,你已无路
可退,还不快束手就擒。”李庭闻言平静下来,转过身,望着滚滚而流的江水,听着狂风从耳
边呼啸而过,他知道,该结束了。
下一刻,只见他提起手中的剑,随后,应声而倒。是的,李庭自裁,都结束了。只是,水还
在流,风还在刮。
士兵们见李庭自裁,也不惊讶,上头只吩咐剿杀叛贼,又没说活捉。几个人将地上的尸体全
都抬走,也好回去复命。留下几人清理完现场,就都撤走了,没人会知道,就在刚刚,这个
风景秀丽的地方,有过血腥。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无风,无浪。
叛贼已除,本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李牧一直没有醒,副将也无心庆祝。说来也是奇怪得很,李牧的伤势都在渐渐好转,似乎是心结已经解开,但人却为何不醒?副将命人请了大夫
来看,大夫看完却说:“他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为何迟迟没醒,老夫也说不准,可能是病人自
己的意愿吧。如今,只能开些外伤和心情郁结的药,主要还得看他自己。”
随后写好药方交给副将,并嘱咐了几句,临走时想起什么又对副将说:“他这样多半是心里有
事,可以的话,让他最亲近的人给他说说话,最好是能打动他的。”送走大夫后,副将走到李
牧面前,看李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很担心。
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他敬佩李牧的才能和胆识,也因他遭遇的一切而感叹,只能说,他
很厉害,也很不容易,能受常人所不能受,得常人所不能得。想到大夫说的话,他知道有一
人定能救他,事不宜迟,他随即下令,班师回朝。
远在京城的萧萧,听到消息很是开心,从李牧带兵出去之后,她就开始心慌,总觉得有什么
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最近几天更是厉害。得知他受伤,还昏迷不醒,她的心就像被人刺了一
刀一样疼。幸好,他要回来了。她估计李牧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应该很难受吧。也不知
道他醒了没,好想现在就见到他,陪着他。
终于,他们回来了。收到他们即将抵达城外消息,萧萧兴奋的就向城外跑去,她这几天并没
有休息好,硬撑着打起精神在城外接他,她可不想被李牧训斥。她知道那个男人特别爱斤斤
计较,还非常毒舌。但没办法,她就是喜欢对她斤斤计较,事实为她考虑的他,对她毒舌又
反过来哄她的他。
看着军队一点一点的走近,萧萧已从最初的兴奋到失望,再到不安。眼前的人并不是她朝思
暮想的李牧,却是他的副将,而副将的身后,一辆马车显得与军队格格不入。萧萧看向副将,
强忍住踹他的冲动,握紧的手止不住颤抖,颤着音,问:“李牧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副将见她这样,心有不忍,但事实如此,他也不好欺瞒她,是他没有保护好将军,于是十分
愧疚的对萧萧说:“对不起,萧萧姑娘,末将没有保护好将军,致使将军受伤昏迷,至今……
未醒。”说完指了指后面的马车,示意萧萧李牧就在马车内。
萧萧听完整个人都晃了神,没看见副将后面的动作,脑海中只停留了四个字“至今……未醒”。
副将见萧萧没反应,以为她没听清,走上前,准备再说一遍,还没开口,就看见萧萧往后退
了一步,冷着嗓音说:“既然他还没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他。”
副将愣了半天,才明白萧萧这话的意思。正因为明白,才越发觉得心酸,本以为这两人能苦
尽甘来,谁曾想李牧却……副将即使再不忍,终归还是出声提醒:“萧萧姑娘,你还是去看看
将军吧,或许,只有你能救他了。”
周围不乏有百姓,还有各级官员,都是来迎接李牧凯旋而归的。众人看着方才的一切,开始还不知道萧萧和副将在说什么。也是听了最后那句“只有你能救他了”,再结合没有出现的李
牧将军和那辆突兀的马车,就都明白了。
不禁为李牧和萧萧难过,他们俩的事,京城里人人都知道。李牧是人人敬佩的大英雄,萧萧
又善良机智,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所有人都以为待李牧归来之时,便是他们
成婚之日。可惜造化弄人,摊上这样的事,怕是两人又要受苦了。
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萧萧苦笑,是啊,人人都知道,老天为何还要这样戏弄他们?副将在
一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平时也就将军能管的住这未来的将军夫人。萧萧却不理会别
人的想法,径直的向马车走去,这短短的距离,似乎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每一步都迈的极
其沉重。
此时此刻,萧萧已然接受了事实,该庆幸,他还活着,不是吗?只要还活着,她就一定有办
法让他醒过来。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进去,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里,就像是睡着了,可萧萧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昏迷。
两个人相处久了,一些事情更是比对方还清楚,何况她是学心理学的。如果可以,她到宁愿
他是装的,至少心不会那么疼。她多想李牧能起来骂自己一顿,她保证绝不会还口,可以他
不会。
她见过他被自己气的发怒时的样子,也见过他受伤虚弱时的样子,甚至是他因高兴抱住自己
时的样子,唯独没有见过他安安静静的样子,了无生气。想起过往种种,萧萧终于抵不住哭
了起来。这是她从得知李牧受伤以来,第一次流泪,可能,只有在李牧面前,她才不会去克
制自己,只因,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祸不单行,同时,穆少庭和林慕荷也面临着危机。林慕荷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导致失忆,说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自从失忆后,林慕荷就又便成了最初的样子,还是刚开始的那个温柔善良的林慕荷。
或许是因为失忆使她忘记的之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包括李庭的教唆,甚至连她自己做
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什么李牧、萧萧,好像都与她无关。变成了穆少庭最喜欢的模样,变
成了只喜欢穆少庭的那个林慕荷。
因为林慕荷的转变,穆少庭激动万分,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决定,这次绝对不会放开她,
他一定要娶她为妻。可他似乎忘了,尽管林慕荷失忆了,但她做过的事情自己忘了别人忘不了。不说这些,就凭她现在的身份,也做不了他的正妻。
果不其然,穆少庭刚将此事说给梨妃,就遭到了反对。梨妃暗想,林慕荷那样歹毒的女人如
何配得上自己儿子,如今的身份更是尴尬,若少庭娶了她,哪儿还有资格去争帝位?对于儿
媳人选,她早有打算,定是足以配得上少庭的。
但在儿子面前,梨妃还是好言相劝:“少庭,母妃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喜欢林慕荷,但今时不同
往日,林慕荷的所作所为,母妃怎能放心你娶她。”可穆少庭很是坚定的反驳道:“母妃尽管放
心,慕荷已与昔日不同,她忘记了从前,如今只记得儿臣,又变回了温柔善良林慕荷。”
话语中夹着兴奋,梨妃见自家儿子这般模样,有些着急,连忙说:“少庭,就算她变回原样又
如何,她的过去是擦不掉的,如果你娶了她,这些都会变成你人生中的污点,你父皇怕是会
因她而不看重你。”
穆少庭听见梨妃的话,皱了皱没,母妃的意思他都懂,但是他不想要什么皇位,他只求能和
林慕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游山玩水,逍遥自在。梨妃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穆少庭打断了,
他看着生他疼他的母妃,郑重的说:“母妃,儿臣今生只想和慕荷在一起,你的那些谋划,还
是就此算了吧。儿臣会去求父皇下旨,赐婚。”
说完,跪下朝梨妃一拜,说:“儿臣告退,母妃保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梨妃张着嘴,
却说不出话,或许是无话可说吧。穆少庭没有出宫,转而去了皇上那里,并没有过多的修辞,
只说他要娶林慕荷为妻。
穆云浩虽说最疼爱这个儿子,但也不是什么事都答应,对林慕荷,他也没有什么好感,既然不会同意。穆少庭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只和穆云浩说了一句话,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一份圣旨,没人知道他们父子俩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顾着讨论不久后五皇子的大婚,听说是他心心念念的林慕荷,两人终成眷属。有人欢喜,有人忧,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