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守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屋里传来隐隐的啜泣声,烛火明明灭灭,青翎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了?”赤炎从旁边经过,看见青翎蹑手蹑脚的样子,不由开口道:“你端的什么?”
青翎一手掩着唇,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道:“我给王爷和林姑娘煮了粥。”
“那就端进去呀!”赤炎便靠近青翎,便诧异道:“风这么大,灰都吹进粥里了。”
青翎摇摇头,示意赤炎靠近仔细听。屋里适时的传来女子的抽泣声,伴着男子的低语。
“王爷在和林姑娘说话,我不好贸然进去。”
赤炎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将青翎推了进去。自己跟在后面,朗声道:“王爷,林姑娘,青翎给你们熬了粥,快趁热喝吧。”
屋里林清浅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墨林渊时不时的安慰一句。门被撞开,两人都一脸惊讶的抬头看着青翎。
赤炎后一步进屋,见墨林渊与林清浅坐着相隔甚远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就算是不阻拦墨林渊的心思,可是两人现在便发展出来什么,也是不太合适的。
“青翎?”墨林渊声音有些低,眼里酝酿着怒意道:“看来你真是需要好好训练训练了。”
青翎顿时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墨林渊,讨好道:“王爷,这是我亲手熬的粥,您尝尝看。”
墨林渊接过小碗,抬手递给林清浅道:“先喝点粥吧,要是伯母醒了看到你这样,肯定放心不下。”
林清浅闻言点点头,接过墨林渊手里的粥,无精打采的吃了起来。
许是粥的味道,也可能是人声大了,孙氏竟然幽幽转醒。最先发现的还是青翎,青翎无意间瞧见孙氏眸子微颤,立刻开口道:“妇人好像醒了。”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孙氏脸上,孙氏的眸子微微颤动的几息,忽的像一只停在花朵上的蝴蝶,轻轻睁开眼睛。
“娘。”林清浅本来是最靠近孙氏的,忽的见着孙氏醒来,脸上却全都是不自在。微微避开身子,开口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孙氏的嗓子有些干,青翎手疾眼快的端来茶杯。林清浅扶起孙氏,喂了一口水以后,才听见孙氏的咳嗽声。好不容易咳嗽听了,孙氏关切的拉着林清浅的手,着急道:“清浅,你有没有伤到,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妇人的手紧紧牵着林清浅,林清浅感受着手上的温度,低声道:“娘你受了伤,伤在心口了。”
孙氏脸色煞白,听见林清浅说自己没事,便已经扬起了笑意。对自己的伤口一点不操心,随口道:“我没事,这小伤口几天便好了。大人长得快,不像你这小孩子。”
墨林渊咳嗽了一声,低声唤了一句两人,便带着赤炎和青翎悄声出了屋子。
林清浅在后面看着三人离开,不自然的捋着头发,开口道;“那群人跑了,祝雪莹从尸体上发现了林家的东西。只怕……”
“我们都到了这里,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娘两。”孙氏眼里带着怒意,轻轻派了派林清浅的手,张口道:“张氏蛇蝎心肠,你以后万事都要小心。”
林清浅不知道孙氏说的谁,却隐约明白应该是林书源的后宅。点点头,认真回道:“反正以后我们不会回京中了,要是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让林书源知道,林清浅三个字怎么写。”
“能怎么写。”孙氏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林清浅的眼里都是温晴:“你这名字还是林书源给你取的,你还想让他学一学写字?”
林清浅被孙氏笑的脸色通红,头微微垂着,小声道:“这不过就是一句狠话,你还当真了。”
夜色越来越深,狂风过后终于有了大雨。接天的雨水将临安城隔开,林宅好像和外头成了两个世界。一个狂风肆虐,一个温晴默默。
小琴一众人冒着雨在后山找了许久,只捡到林清浅掉在山上的外套。还有暗卫捡到了一把刀,不少的森森白骨。
看到白骨的瞬间,小琴不便止不住眼泪了。陈栓子说这里有猛兽,自己小姐那么小,怕是不够猛兽塞牙缝的。可是只白骨也太干净了,万一这是林清浅的。小琴一想到这些,眼泪便和着大雨留。
“小琴,你别哭了。”虎子娘将小琴揽在怀里,怜惜道:“林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都回家了。”
有暗卫应和着虎子娘的话,开口道:“小琴姑娘,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们要先回去给王爷传消息,一定能找到林姑娘的。”
“那万一……”小琴已经浑身湿透了,却还不愿意回头道:“不行,万一小姐没有回去,还在山上等着我呢?我一定要快点找到小姐,不能让小姐受苦。”
暗卫对视一眼,趁着小琴回头,一个手刀打在小琴的后脑勺。小琴身子一软,直接倒在暗卫的怀里。虎子娘和暗卫们一同下山,顶着大雨回了林清浅家。
吴家村不少人趴在门缝里,注意着从山上下来的几人。骚乱结束以后,曾有人去过林清浅家门口。整个宅子像是被土匪打劫过一样,凡是看到的人都心里一慌。
大雨冲刷一切,暗卫将消息传回了墨林渊身边。小四这才想起,忘了给吴家村的兄弟们留信。等到派人去了吴家村,已经是次日的早上了。
“小姐在城里?”小琴刚下山边醒了,闹着要上山找林清浅,被虎子娘和张嬷嬷拦住。直到有暗卫将消息传回来,小琴这才眼睛亮了起来:“临安城吗?我们现在就去。”
虎子娘留恋的扫视一圈,牵着虎子一道离开。最后离开村口的大树时,虎子忽然开口道:“娘,我讨厌吴家村。”
“你以后就明白了。”虎子娘摸了摸虎子的头,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孩子讲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张嬷嬷上了马车。
吴里长站在村里的大树下,看着小琴一众人离开,不住的摇头。苍老的身子颤颤巍巍,嘴里低声念叨着:“完了,吴家村没有希望了。”
“爹,这大雨天的,您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吴守金穿着一身蓑衣,手里还拿着一只挡雨的帽子。腐国吴里长瘦小的身子,碎碎念道:“您就算是想找林姑娘,也得等到雨停了呀。”
吴里长不住的摇头,自言自语道:“迟了,来不及了……”
林清浅现在还没有时间关心吴家村的事情,脚不沾地的照顾着孙氏。盯着孙氏喝完一碗粥,林清浅忽然觉得现在的孙氏,颇有几分富贵人家的当家夫人的感觉。
“小姐,小姐。”
小琴下了马车,一路跑进来只顾着找林清浅。这宅子本来就不大,寻着人声,小琴很快找到了林清浅。两只眼睛肿成了桃核一般,拉着林清浅的手,脸上是又哭又笑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林清浅被小琴拉着,看出了小姑娘眼里的兴奋,却还装作一副调笑的语气道:“才一天没有见我,就不认识了?”
小琴眼泪顺着脸上一路滑下,扯着嗓子道:“要是下一次小姐还是将我丢着,我便再也不认小姐了。”
“夫人,小姐。”张嬷嬷腿脚慢一些,迟了一步才找到几人。看到躺在床上的孙氏,顿时语气有些哭腔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孙氏仰起脸便是一张笑意,朗声道:“我没事,张嬷嬷你带着林清浅去熬药,这么大的姑娘了,连个药都不会熬。”
林清浅心里的感动消失不见,刚才还想着孙氏变了,现在看来什么都没变,还是这么嚣张的模样。
小琴主动说要娶熬药,被孙氏厉声呵斥住。林清浅随着张嬷嬷离开,屋里便只剩下孙氏和小琴,还有虎子娘几人了。
“小琴你过来。”孙氏唤了一声小琴,脸上全都是神秘道:“虎子娘,你也过来。”
几人围在孙氏床边,孙氏小心的看了一眼外头,低声道:“吴家村现在这么样?”
“家里所有东西都被吴家的人抢走了。”小琴和虎子娘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恼怒道:“那群白眼狼,枉费小姐对他们那么好了。”
虎子一脸的气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以前他们便说过小姐,这是一群坏人。”
“我有个主意。”孙氏抬手将几人往自己眼前招了招,压低声音道:“我们以后便不回吴家村了,我……”
小四接上几个暗卫兄弟,却见对方一脸的凝重,为首的老人已经去了墨林渊的屋子。
“回禀王爷,属下在吴家村的后山发现了异样。”
墨林渊眼前放着几盘小菜,原本便是一副难为的表情,见着暗卫进来,立刻借机起身道:“什么异样?”
“吴家村的后山没有猛兽。”暗卫微微垂着头,低声道:“我们在吴家村的后山,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坟场,那里有很多无头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