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瑾就这样走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吴怀芳在小院里浇花,手里拎着一只梨花白的木勺,舀起一勺清水,抬手便洒在院里盛开的玉兰身上。
明月将方才吴明义书房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许久以后,才开口道:“小姐,此事可需要告诉王爷?”
“若是可以,定然是要派人跟着他的。”吴怀芳脸上带着淡然,悠悠开口道:“吴家没有好人,吴怀瑾那心思也不浅。”
明月领命离开,刚走两步,却被吴怀芳唤住:“明月,你可知那林清浅林姑娘,现在伤势如何?”
“林姑娘的伤势?”青翎一脸的诧异,看着绿袖开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绿袖扬起笑脸,对着青翎解释道:“方才遇上红萝,我才知道林姑娘受了伤。以前在伺候林姑娘的时候,林姑娘很是照顾我。奴婢便想着,给林姑娘尽尽心。”
“不用了。”青翎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随口道:“林清浅现在伤势已无大碍,你若是心里念着她,抽空去看看她便好。”
绿袖点头应是,脸上却是带着犹豫之色。
青翎见绿袖这样子,顿时好奇道:“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奴婢斗胆,想问问王爷的近况。”绿袖咬着唇瓣,眼神期期艾艾的看着青翎,开口道:“还请统领大人开恩,告诉奴婢一二。”
之前绿袖屡次冒犯墨临渊,墨临渊倒是没说什么,江无月只一句话,便将绿袖送回了逍遥寨。一个不安分的下人,哪个主子敢用?
绿袖被送来了逍遥寨,整日跟在祝雪莹的身后,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若不是此刻林清浅负伤来了逍遥寨,绿袖心里都要着急死了。这般久没有见到墨临渊,绿袖已经开始慌了。
“祝姐姐便是这般教你的?”青翎脸色一冷,颇有几分大人的威严。两眼等着绿袖,开口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便直接将这事告诉祝姐姐。”
绿袖连忙低头认错,躬身送着青翎离开。青翎追着江无月走远,绿袖这才抬起头,目光宛如带着利刺的毒藤一般。
“林清浅,你离不开逍遥寨了。”
林清浅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拉着孙氏的手,睡了两个时辰。这早膳过了没多久便睡下了,现在起身刚好来得及吃午膳。内心不停的唾弃着自己,林清浅拒绝了孙氏想要一勺一勺喂自己的想法。
“娘,用不着这样。”林清浅接过孙氏手里的勺子,开口道:“我伤的不是手,我可以自己吃的。”
孙氏满脸的遗憾,见着林清浅坚持,便也不再强求,开口道:“你先吃饭,用完了膳,再喝药。”
提起这比黄连还苦的中药,林清浅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数着喝碗里的粥,最后孙氏终于看不过去了,一把将林清浅手里的小碗抢走。塞上黑漆漆的汤药碗,开口道:“喝完了药再吃饭,你慢慢喝。”
“娘。”林清浅弱弱的表示抗议,与孙氏的目光撞在一起,便软了下来。认命的将汤药端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浓重的苦味瞬间便占领了鼻腔。林清浅差点吐出来,随即抱怨道:“这日这药可是换了方子了,怎么的这般苦?”
孙氏方才便看出了林清浅的心思,闻言顿时开口道:“那一日的药不苦,你快些喝,午膳还没有用完呢。”
“小姐。”小琴站在一边,从袋子里摸出几只山里的野果子,开口道:“你快喝吧,这个果子可甜了,你喝完药就可以吃了。”
眼前正两人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气,林清浅一咬牙,仰头便将这碗药一饮而尽。喝完药,龇牙咧嘴的接过小琴手里的果子,张嘴便咬了下去。
不管是什么味道,只要能盖住这中药味,便是好东西。
漱了好几遍口,林清浅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下来。许是喝完药的原因,这才不过一会功夫,林清浅便觉得有些冷了。将自己被子拉了拉,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墨临渊已经从吴怀芳哪里得到了吴明义的秘密,秦州这地界上出了铁矿。吴家村的后山也发现了不少人为的痕迹,墨临渊正计划着将这摸索着铁矿的地点。
“王爷,出事了。”
红萝本应该是守在逍遥寨的,此刻却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秦王府。伴着浅浅的夜色,脸上的汗珠却看的清清楚楚。
墨临渊心里一惊,不顾手里的事情,起身对着红萝道:“怎么了,可是林姑娘出事了?”
“正是。”红萝点点头,开口道:“林姑娘今日午时用了药,便开始睡觉,一直道方才,怎么叫都不醒。郎中怀疑是中了毒,因为看不出毒药,所以不敢贸然解毒。”
墨临渊一整心都纠了起来,起身上马一路朝着逍遥寨狂奔而去。
逍遥寨里,林清浅的屋子灯火通明。众人都守在一边,等着郎中开方子。但是郎中迟疑半天,却怎么都不敢下笔。
“都怪的。”孙氏脸上挂着泪珠,满脸的愧疚之色,开口道:“清浅都说了今日的药不对劲,我还是逼着她喝了。”
祝雪莹陪在孙氏身边,见孙氏伤神的样子,不由出声安慰道:“伯母您放心,清浅姑娘不会有事的。世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清浅接下来定然都是福气,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嬷嬷也安慰着孙氏,开口道:“小姐一贯是个福缘深厚,夫人您别哭了。要是小姐醒了看到您这样,心里该多难过呀。”
“小姐。”小琴还是不死心,凑在林清浅耳边,轻声唤着:“小姐你别睡了,小琴给你做了好吃的。”
床上的人一点反应的没有,胸口起伏规律,分明就是睡着了的样子。绿袖站在不远处的阴影的,脸上也是一片悲伤之色。
墨临渊便是这个时候来的,冲进屋里顾不得别的,只趴在林清浅床边,开口道:“林清浅,你醒醒。”
“王爷。”郎中见着墨临渊,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开口道:“我给林姑娘诊脉,并未发现异样。只是林姑娘一直唤不起来,瞧着像是睡着了一般。这病着实古怪,在下不敢妄下结论。”
床上人一点反应没有,墨临渊脸色冷的吓人,没有接郎中的话,开口道:“午时这药是谁熬的?”
“是我。”小琴站在一边,颤颤巍巍的开口道:“熬药的时候,我一直守在一边,从未离开过。”
墨临渊眼睛定在林清浅脸上,语气像是冬日的寒冰一般,开口道:“将林清浅喝药时候的情况细细说来,一句都不要差。”
小琴虽然反应慢,但是却是个记性不错的。将午时林清浅用药的情况,一字一句的给众人学了出来。
“刚喝完药,林姑娘说她有些冷?”郎中两眼都是询问,眉头紧紧皱起,开口道:“往日可有这种情况发生?”
小琴摇摇头,开口道:“从来没有,我家小姐最怕热了,并不怎么怕冷的。”
“王爷,借一步说话。”避开众人,那郎中这才对着墨临渊道:“还请王爷再查看一番,我以前在一本番外医书里见过这样的病症。却不是什么中毒,是中了蛊。”
“中了蛊?”墨临渊诧异的看着郎中,这人也是墨临渊门下的一位门客,平素也是个见多识广的。
郎中点点头,肯定道:“若是林姑娘心口的位置出现一粒红豆样的包,那便是蛊虫。”
“此蛊应该如何解开?”虽然还未去查看,但是墨临渊心里已经肯定了。立刻追问着郎中的话,开口道:“都需要准备什么?”
那郎中看了一眼墨临渊,烛火下声音像是雾一般,低不可闻道:“书里写了,此蛊名唤情人绝。解蛊的法子倒也不难,只需有情人心口三滴血,方能解了蛊。”
孙氏一众人全都守在林清浅身边,墨临渊不知和郎中说了什么,进屋便要带着林清浅离开。只告诉众人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便将林清浅带走了。
绿袖藏在阴影里,目光贪婪的看着墨临渊。对于床上的林清浅,丝毫没有方才心上。情人绝不是一般的蛊虫,要想找到与林清浅两情相悦的有情人,绝非易事。
“王爷可是已经有了法子?”孙氏眼泪连连,瞧着墨临渊开口道:“若是可以救我家清浅,需要什么王爷只管说。”
墨临渊安抚着孙氏,开口道:“郎中说清浅这毒需要泡药浴,也不算是难解,因此我才将人带走的。伯母不要着急,不过几日清浅便好了。”
众人全都被遣散,绿袖恋恋不舍的离开。次日一早,便自作主张,过来伺候墨临渊的起居事宜。墨临渊也没有拒绝,像是默许了绿袖的作为。
绿袖心里欢喜,认定墨临渊心里是有自己的。端着墨临渊前一日的衣裳,刚离开院子,便撞上等在一边的红萝。
“是不是你做的?”红萝双眼怒视着绿袖,开口道:“林姑娘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绿袖一脸的惊讶,对上红萝的质问,开口道:“红萝你莫要胡说,林姑娘种的可是蛊,我哪里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