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日的确有些不舒服,只是就宋郎中这个医术。”江无月眼里带着挑衅,盯着对面瘦弱的姑娘。嘴巴划出一丝高冷,开口拒绝道:“还是算了吧。”
不让宋子清给自己看病,不过是想着男女有别。可是宋子清这般急急的拒绝,倒真是让人分外的不爽了。江无月不爽了,自然也不会让宋子清好过。
江无月的话音刚落,林清浅便知道不妙了。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踩了一脚江无月,嘴里笑着开口道:“你一个不懂医术的人,不要胡说了。”
林清浅虽然帮着江无月解释了一句,可是宋子清脸上明显的怒意,还是丝毫也抹不去。对一个郎中说医术不好,可就相当于对江无月说他管理不好逍遥寨。对一个人爱好,乃至赖以生存的最擅长的东西指手画脚,林清浅只觉得江无月现在就是一个傻子。
“我不是这……”
“你不要再说了。”宋子清冷冷的打断江无月的话,眼里的怒意已经悉数压下去。只是一双没有丝毫表情的眸子,像是两只顶顶好看的琉璃珠子一般。声音也带上来疏离,开口道:“我医术不精,不能帮江公子看病。”
林清浅小心的凑近宋子清,与江无月打开距离。一脸的嫌弃,开口道:“宋郎中不要在意,这江公子就是一个混人。宋郎中的医术那般了得,我当日都成了那个样子,宋郎中一记汤药下去,我便好转了不好。”
“这些都是我的本分,郎中本就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宋子清又恢复了刚进大帐时候的样子,脸上带着疏离的冷漠。虽然是交谈,可是已然有意思的和人拉开了一个距离,开口道:“只林小姐还是应该多注意。你本就身子比旁人弱一些,平时若是不喜欢汤药的味道,倒是可以多找一些食疗的法子。”
若是可以选择,林清浅是一口都不会碰那些汤药的。就饿病死,病的起不来床,也不想喝那些能逼死人的药。现在有了更好的法子,林清浅自然乐的接受了。
“所谓医者父母心,这话倒是真的了。”林清浅瞧着宋子清的眼神,满满都是真心,开口道:“这些话除了我娘,倒是真没人说与我听了。”
宋子清听过了林清浅的那些事迹,对于林父林母倒是一点没有听说过。闻言有些好奇,开口道:“林小姐的爹娘不在身边吗?你这身子还是应该要有人多帮着盯一盯。”
“我爹有很多个孩子,我以前,是个傻的。”林清浅心里是不在意的,只是忽然说起这些了。心里想的是自己的父母,说出来也只能是孙氏和林书源。有些事林清浅不能说,也没法对旁人说。更不能和和一个不如何熟识的人,张嘴便说这些秘密的东西。
宋子清听说的林清浅,分明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奇女子。为人善良菩萨心肠,帮着秦州做了很多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别人看见的一面,宋子清心里这般想着,瞧着林清浅的视线,便不由的软和了几分。
“就像是江公子一样。”林清浅看着机会到了,忽然话题一转。说起身边的江无月,开口道:“我听说江公子是孤儿,自小便没有家人照顾。可是他现在虽然还是有些不太会何人相处,但是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话是林清浅细细揣摩过的,一方面说明了江无月的家事,一方面说明了方才江无月的话,只是一个无意的举动。毕竟一个自小没了爹娘的孤儿,有些不太擅长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清浅。”江无月没有想到林清浅忽然说起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怔。接受到对面人的眼神,江无月少见的有些慌乱,开口道:“你莫要胡说。”
江无月说让林清浅不要胡说,可是自己却一句也不能解释。毕竟林清浅并未说错一句,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孤儿。以往江无月也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可是此刻被宋子清这凉凉的目光看着,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看得出来,宋子清家里应该是不错的。江无月细细观察过宋子清的神态,见着贵人没有丝毫的谄媚,也没有见着一般兵将的粗鲁。而且那一手蝇头小楷,应该也是经过大家的指点的。
自己不过是墨临渊遇见的一个孤儿,后来侥幸学习了一些东西,便用尽全身的力气。现在做了墨临渊的左膀右臂,江无月心里从来没有自卑过,除了现在这一刻。
“男子汉就应该上阵杀敌。”宋子清丝毫没有想到,原来对面这个看着像是高山清雪的男子,竟然有这样的身世。虽然心里有些同情,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的开口道:“只会躲在这营地的安全地区里面,我倒是没有瞧出来什么英雄的。”
江无月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瞧着宋子清冷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指着宋子清身上的棉衣,开口道:“你身上穿的棉衣,这些日子吃的粮草,都是你嘴里那个无用之人运来的。”
林清浅坐在中间,有些扶额无言。这两个人就像是像个小孩子一般,总是说一些幼稚的话挑起对方的怒火。应该是还没有找到相处的方式方法吧,可是眼前这一幕,到是又有几分怪异的和谐。
“江公子可是想要我脱下来还给你?”不知为什么,宋子清心里隐隐有一个直觉。说不上什么原因,宋子清晓得江无月不会做出这种 事情。且不说两人男女有别,可能是因为平日里面江无月人模狗样太多了,宋子清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被这人的假象所欺骗。
江无月被宋子清不软不硬的噎了一些,又不能真的叫人把棉衣脱下来。现在这天气,虽然还未入冬,可是且已经十分冷了。这人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生病了,倒是又有些麻烦了。
“我一项大度,自然不会和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一般见识。”江无月作势端起桌上的茶,不屑的开口道:“况且这些事情也不欲与旁人说,兵将们打了胜仗才是最重要的。”
这倒是真的,什么都比不过这些。宋子清好不容易没有继续和江无月对这个刚,开口道:“你说的对。”
“小姐,饭菜来了。”红萝自外面端来了饭菜,照着之前林清浅吩咐好的,摆成了两个桌子。
今日林清浅的早膳用的晚了一些,再这般耽误了下来。又因着林清浅想赶在午膳之前走,比起往日这午膳便又提前了一些。火头军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平日里面众位兵将所吃的这些。
宋子清真的和江无月对了一个对面,桌子中间摆着几样简简单单的菜色。以屏风为隔间,林清浅坐在里面,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剪影。
隔着屏风,林清浅开口道:“我的伤还未好全,今日还有些不便饮酒。以茶代酒,我敬宋郎中一杯。”
“林小姐客气了。”
红萝得了林清浅的暗示,外面的桌子上面摆着的可是真真的酒。这军营里面是禁止饮酒的,只是墨临渊在自己帐中放了两坛清酒,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这正好给了林清浅一个机会,将墨临渊的存粮全都办理了出来。
宋子清并不清楚这些,只见大帐里面,屏风上面的剪影显示,林清浅手里端着一只小蛊。慌忙举起杯子,宋子清连忙说着客气了,仰头便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林清浅对着酒也不十分清楚,只是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便问起墨临渊。墨临渊亲口告诉林清浅,这酒闻着没有什么味道,后劲也是一点点。但是对于从未饮过酒的女子来说,浅浅几杯也是招架不住的。
因此林清浅只当宋子清一个七尺男儿,定然不至于让一杯酒灌倒。只是调一调气氛,让江无月和宋子清两人之间发展一些。这法子也是林清浅临时想起来的,并未倒是也从未想过别的什么。
一杯清酒下肚,宋子清面上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暖暖的,在着寒冷的天气里面,十分的舒服。至于旁的,宋子清丝毫没有怀疑。只觉得这茶水味道不似以往,便多喝了两杯。
江无月方才茶水喝多了,倒是一点也不口渴。吃了一筷子菜,见着宋子清一动不动,开口嘲讽道:“宋郎中可是吃不惯这饭菜,也是,军营里面的郎中伙食自然是好的。我们这些拖后腿的,只能吃些这种东西了。”
自打江无月知道宋子清会医术以后,便暗暗将人调到了郎中那里。此刻江无月也不想主动将这话说出来,心里还不满方才宋子清的话,只拿着这话刺着宋子清。
“我小的时候,我娘便告诉过我了。”又是几杯酒下肚,宋子清瞧着神志清明,实在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人了。虚虚的看着对面的三个江无月,开口道:“男子都是猪,我不用和猪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