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醒。”
林清浅靠在车框上,忽然感觉身子往前一冲,接着便被人揽在怀里。这是一个暖暖的怀抱,带着一丝青涩的味道。
“墨临渊。”林清浅嘴里念着墨临渊的名字,整个人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应当是被李迁理揽在怀里的,方才自己醒过来,却是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小少年。
果不其然,白推开的李迁理满脸的不忿。生气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道:“恩将仇报的丑女人。”
“公子,小清姑娘,方才车子压到了一块石头,您两位没事吧。”外面是安平的声音,许是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便出声问了一句。
李迁理避开林清浅的视线,恶狠狠的盯着马车外面的两个人。语气带着阴森森的怒意,开口道:“安平,你若是不会驾车,回去以后便给我好好学。我给你找一辆马车,好好的让您练习练习。”
说着是练习,可是照着李迁理的语气,分明就是想借机折磨安平。安平顿时苦着脸,委屈巴巴的低声抱怨道:“地上有石头,这事又不能怪我。”
“你快闭嘴吧。”离琴一巴掌拍在李迁理的头上,眼里带着笑意,调侃道:“你还不了解咱家少爷?你若是表现好一些,少爷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这事。”
这倒是真是,李迁理虽然整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下人们伺候的时候,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李迁理总是嘴上最厉害,可若是不涉及底线,还是轻微的罚一两句。
“方才,对不起。”
马车里面有些安静,林清浅怀里抱着的小暖炉慢慢的没了温度。林清浅靠在车框上,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话。语气略微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没,没事。”李迁理惊讶的转头看着林清浅,林清浅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脖颈子。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李迁理迅速的转过头,目光躲闪着,开口道:“你自己坐稳了,安平的驾车技术不好。”
安平是李迁理的小厮,李迁理不爱让车夫跟着,明面上都是李迁理和安平两个人出来。安平若是驾车技术不好,难不成是李迁理坐在前面驾车,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车里又开始安静下来,林清浅是思绪还留在方才的梦里。不知道这梦是真是假,但是却将林清浅的心揪的生疼。
若是假的,林清浅倒是还好受一些。纵然自己失踪,墨临渊没有找自己,林清浅会觉得难过。可是说什么也比墨临渊受伤成了那个样子,却还忍着伤口去到处找自己的好。
墨临渊呀墨临渊,这人就像是一个贝壳。外面的坚硬的保护壳,里面才是柔软的内心。平时看着都是冷冰冰的一副高冷脸,可若是和比的对比起来,最能给林清浅安全感的,倒只有墨临渊的那张冷脸了。
“你别哭了。”李迁理小心的递出来一条绣着竹子的帕子,手伸在林清浅的面前,开口安慰道:“不管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法子。我母妃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你不要难过。”
明丽的小少年,被透过车框打进来的细碎的阳光照射着,宛如一个天使一般。林清浅直勾勾的看着李迁理,忽然起来了一个心思。
“你不要这样,若是有什么困难的,你便说出来。”李迁理方才见着林清浅在梦里哭的样子,此刻低着姿态安慰着。因为并不熟练,显得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若是,我能帮到你什么,你便说出来。”
“你今年几岁了?”
李迁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脸色涨的通红。猛然收回了还在半空的帕子,气急败坏的开口道:“你这丑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小少年以为,林清浅这是嘲笑自己。年纪还小,便敢说出来这样的大话。方才自己明明是一腔真情实感,可是却被这样对待。果然是个坏女人,李迁理心里气鼓鼓的想着,以后再也不理这个女人了。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十四岁了是吧。”林清浅丝毫不放过,追着李迁理问。眸子一片认真,好像这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一般。
李迁理见林清浅还不放过自己,转头对上林清浅水润润的眸子,黑曜石一般盯着自己。眸中并无一丝笑闹,满满的全然都是认真。
“十四了,怎么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清浅便收回了视线。十四岁的皇子,还是很好掌控的。若是皇后娘娘的病治好了,那也得垂帘听政几年,至少近年之内,不会针对秦州。若是皇后娘娘没了,李迁理平定朝政也得很久,自然不能对着秦州出兵。
这样在龟兹的朝堂里面权衡下来,性情残暴的三皇子不行,笑面虎的二皇子自然也是不行的。倒是这四皇子,林清浅或许真的可以和皇后娘娘合作一把。
以前的林清浅,并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对着朝政出手。可是自从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受了伤了以后,林清浅便明白了。身不由己这句话,和全力而为的意思。
现在能对墨临渊出手的,定然是景礼帝了。那龟缩在京中,日日窥视这墨临渊的小人。林清浅想和皇后娘娘合作,扶持四皇子登上大位在。这样至少龟兹国不会对着墨临渊出手,墨临渊便有全副心神对待景礼帝了。
“这个丑女人。”李迁理回答了林清浅的话,下一刻林清浅便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的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李迁理觉得自己被骗你,一时间成了一个河豚。狠狠的拍着车框,大声道:“安平你怎么回事,这么短短的一截路,你是想走到天黑吗?”
安平在外面委屈巴巴的,今日逢集,路上行人多一些,自然不能那般快了。若是冲撞到了谁,明日早朝,定然又有人要参四殿下一本了。
况且方才明明是李迁理自己说的走慢一些,不要太快了。路上尽量平稳一点,不要颠簸。安平自觉就是照着李迁理的意思来的,之前那一块石头,又不是自己故意的。
“公子你莫要着急,马上就到了。”
李迁理是主子,安平自然不敢生气。委屈着声音,回了李迁理一句。方才明明好的,还是李迁理主动说走慢一边,怎么的现在又成了这样。
马车快了一会子,李迁理无意间扫视了林清浅一眼,心里更加生气了。明明就是林清浅招惹了自己,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气。李迁理心里窝着火,没有地方发。
下一刻,马车忽然停了。李迁理找到了借口,狠狠的拍着车框,也不管林清浅有没有被吓到,只开口嚷嚷道:“安平,是不是我这两天都没有收拾你,你现在欠揍了?”
“公子,小的不是。”安平心里苦,安平没法子给别人说。安平哭兮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道:“二公子来了。”
李迁宏来了,身边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安安静静的站在身后,和安平哭丧着的脸截然不同。上一刻安平还在说话,下一刻车帘子便已经被掀起。
李迁宏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露出来,笑吟吟的看着车里面的两人,开口道:“远远看着想四弟的车,我与阿宁说的时候,阿宁还不相信。”
“四公子,你今日怎有空出来了。”唤作阿宁的男子笑着上前,开口道:“我可是知道,四公子最不喜欢冬天了。”
这阿宁原名的林宁,是李迁宏的乳娘的儿子。李迁理自小便喜欢去李迁宏的宫里玩耍,林宁与李迁宏同岁,正好比李迁理大几岁,所以几人都算得上是小时候的玩伴了。
“阿宁不是回北疆了吗?”李迁理见是李迁宏和林宁,也不好摆出来一张冷脸。只恶狠狠的瞪着安平,开口道:“北疆的时候办完了?我之前问二哥的时候,二哥还说你可能到了过年才能回来。”
林宁长着一张颇为憨厚的脸,此刻笑起来,更显得温和了。见着李迁理要下车,林宁还抬手抚了一把,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办完了。我看着你比起夏日像是又长高了一些。”
“真的吗?”李迁理瞬间忘记了林清浅,得意的抱着胳膊,开口道:“我早就说了,我一定会比二哥哥长的还高的。”
李迁宏和林宁闻言都笑起来,车上的林清浅也下来了。离琴扶着林清浅站在一边,林清浅像是一朵初冬的早梅一般,带着幽香静悄悄的开放。
“这位是?”李迁宏视线落在林清浅的身上,带着莫名的深意,开口道:“四弟弟,你带着哪家的姑娘,也不给二哥哥介绍一些。”
说起林清浅,李迁理又有些不高兴了。不满的撇了过去,发现林清浅将自己的脸用丝帕盖住了,心里莫名的好了一些,嘴上还是带着倔强开口道:“一个丑女人,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