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林清浅整日闷在床上,好在手边还有李迁理是不是拿过来的小玩意,可以打发这情绪,才好了一些。就算是这样,林清浅都快要睡不下去了。
“离琴,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林清浅一直记着皇后娘娘说的,让自己以后住在李迁理的王府里面的事情。并且林清浅自己心里算着,应该不会太迟了。皇后娘娘不是一个冒失的人,应该会赶在正月十五之前解决此事。
离琴从一边的小匣子里面拿出一个棋盘,见着林清浅瘫在床上四肢无力的模样,笑着开口安慰道:“姑娘,您莫要这个样子。整日听您问正月十五,怎么真到了日子,自己倒是还不记得了?”
林清浅心里盘算着,本来还以为自己还要在这里住很久。意外来的太突然,竟然这么快就可以走了。突然而至的惊喜从林清浅的周身开始蔓延,本来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忽然兴奋的起身,一面穿着夹袄,一面朝着离琴吩咐道:“将我的首饰匣子拿过来,我想看看我的首饰匣子。”
虽然是经过皇后娘娘的批准的,但是林清浅自己心里明白,皇后娘娘一定不会让自己走的轻轻松松。既然已经引起了宫里有些人的主意,那幕后黑手自然不会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林清浅。所有林清浅想走,得要一个合理且不会被怀疑的理由。
若是说宫里住够了,皇后娘娘的恩人之女要离开。这理由倒是十分的光明正大,但是只怕前脚林清浅刚出皇宫,后脚便有刺客杀过来了。就林清浅这柔弱的样子,一刀两个十分好解决。所有林清浅想走,得要一个出其不意的理由。
龟兹国是个不大的国家,很多习俗民风,其实都是跟着大诸学习的。像是靠年跟前的时候,衙门会封衙。等到过来正月十五,才会正式开衙。所有正月十五,是过了年最后的一个全国放松的日子了。
“姑娘要首饰匣子做什么?”离琴拿着小匣子,诧异的递给林清浅。本来还是十分好奇的,可是看着林清浅满眼放光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道:“您不用每次看到这匣子,都一副眼镜放光的模样。这里面的首饰,一个个都是您的呀。”
林清浅自然是知道这个的,但是这里面大个的翡翠耳环,白玉镯子,黄金簪子。一个一个的,拿到现在去了都是文物。虽然现在不是文物,可是也是一样的值钱。将这些东西换成银钱,怕是足够林清浅从龟兹国到秦州,来来回回走个两三趟了。
“你不懂,我就这一点爱好了。”林清浅手里捧着自己的匣子,满脸的怜惜,抬手抚摸着匣子,像是抚着自己是深爱的情侣一般。丝毫没有瞧见外面的来人,只沉迷的开口道:“这东西能给我安全感,有钱就有安全感。”
挽月从外面进来,本来正想行礼,可是没有防备且却听见了林清浅这一番话。本来还是满脸的温柔,一个猝不及防,便露出了一丝的怪异。
世人都爱钱财,可是像是林清浅这般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的,好像就只有这一个。而且林清浅这口气,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讨厌。饶是见过许多风风浪浪的挽月,都有些忍不住的心里赞同着。
“挽月姑姑,您来了。”离琴伺候了林清浅许久,像是这样的一些“惊天动地”的话,已经听了不少。所以此刻听着,倒是没有挽月这般的惊讶。只是瞧见门口那个水红色的身影,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开口招呼道:“小清姑娘就在里面,奴婢去给您倒茶。”
挽月也没有说,只等着离琴出去以后,这才上前迎上林清浅的视线。这是准备的时候,挽月已经收住了脸上的表情,开口道:“小清姑娘,今日便是正月十五了。等会子娘娘要去宫外祈福,到时候会带着您一起去。到了宫外以后,准一个借口只要避开旁人是视线,便会有人带您去四殿下的府上。”
每年的正月十五,都皇帝陛下与民同乐的日子。既然皇帝陛下都去了宫外,那皇后娘娘自然是要陪着的。况且这时间,正好是表现皇家皇恩浩荡的时间,那些文官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林清浅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快,像是一只明亮的百灵鸟一般。眸子里面闪着盈盈的光,开口回道:“什么时候走,躺了这么久,我都快长毛发霉了。”
一方面是可以离开这狭小闭塞的后宫,林清浅心里是忍不住的高兴。另外一方面,便是在床上住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下地了。再不下地,林清浅都怀疑自己伤的是一双脚,再也不会走路了。
这后宫虽然好,但是着实不是一般人可以住的习惯的。光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院子,林清浅在这里三四个月的时间,连泷水宫里面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株花草,都研究遍了。
让自己每一日都看着想通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再贵重再值钱,也没有什么意思呀。林清浅自觉自己不是一个觉悟很高的人,心里还是俗气的喜欢钱。可是这样整日看着一堆钱堆起来的院子,什么玩的都没有,也是没有什么意思的。
“小清姑娘,奴婢知晓您此番十分高兴,但是奴婢还是有些话不得不叮嘱您两句。”深宫大院,最不容易遇到的就是鲜活的人。挽月也是这样,本来此番过来,是照着皇后娘娘的旨意,给林清浅说一些敲敲打打的话。可是见着这性格明朗的林清浅,挽月好像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挽月在这深宫大院里面已经待了很多年了,久到了挽月都已经忘记了最初的好奇和欢喜。每年挽月都能看到,新来的小宫女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带着鲜活的性子来了这里。可是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身上所有的鲜活全都被消磨下去。最后剩下的,全都是沉闷木讷。
像是林清浅这种活泼的性子,挽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其实林清浅和李迁理在屋里偷偷吃热锅子,霖星和挽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在这规矩教条十分严厉的宫里,好容易有一个总是冒出许多鬼点子的林清浅,好像日子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林清浅喜欢吃热锅子,后来泷水宫里面的小宫女都开始偷偷吃了。这像是一阵风潮,偷偷的席卷了整个泷水宫。直到挽月有一次晚上下了值,还未进门便闻见自己屋里里面若隐若现的香味。
霖星这一个最是注重规矩的人,竟然带着几个要好的姐妹,在屋里煮了热锅子。见着挽月回来,几人还笑着起身召唤挽月过来。几人都是皇后娘娘倚重的宫女,自然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那一日几人吃着热锅子,喝着御赐的小酒,说着一些幼时的话。外面寒冷凛冽,好像隐隐约约之间,众人又回到了皇后娘娘还未出阁的时候。那时候的田家,真是每个人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姑姑您说吧,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林清浅自然是不知道挽月的心里活动,但是此刻挽月这话说的明明白白。林清浅也不是个傻的,说是叮嘱一句两句的,免不了是一些敲敲打打的话。
毕竟此刻林清浅出了宫,皇后娘娘可不能每日都能看见了。依林清浅对皇后娘娘的了解,这个控制欲稍微有些强的皇后娘娘,定然对不能将自己紧紧抓在手掌心,是有些不舒服的。
“奴婢明白小清姑娘您是个心思通透的,但是外面不必宫里,没有人时时刻刻护着您。”挽月说的也不假,开口道:“娘娘也没有多的话,只是想叮嘱您一句,以后在外面,最好带上帽帷。姑娘生的美,免不得有些登徒子对姑娘动了心思。”
这倒是林清浅没有想到的,自己这一张脸,在宫里还没有什么。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人,没有人敢正面对上皇后娘娘,毕竟皇后娘娘还未被废掉。只是现在屋里外面,不免有些人不长眼色。这可是古代,看了脚都要负责的年代。
“谢谢娘娘。”林清浅点了点头,眼里的欢快收敛了一些。正色的对着挽月,语气带着慎重,开口道:“我在外面自然会小心谨慎,有什么消息,都会托了四殿下给娘娘送消息的。”
挽月能过来,代表的就是皇后娘娘的一种态度。林清浅心思通透,很多话都不用明说,自己心里都有数了。这样的态度对挽月,自然是表明了林清浅对皇后娘娘的尊重。
离琴泡好茶回来,林清浅正在和挽月说正月十五的盛会。正月十五的花灯会,是还未定亲的年轻人最喜欢的了。每年只有这个时候,不会拘束姑娘家,可以与自己家里的长辈出门。
很多姑娘家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花灯会过了不久,便又是一阵提亲定亲的大日子,由此可见这花灯会的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