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反复强调“他们不是情人关系,只是少年单方面作秀”。但看着姜青莲和安王之间的互动,白树还是感觉特别碍眼,心情莫明烦燥。
为什么越看越觉得那人也乐在其中,她不会是喜欢上……
如果,经过长达数月的相处,她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姜青莲。那么,他还有必要对她表明身份吗?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白树是在见到崔小山之后对安王起了疑心,继而经过各种求证得出结论:她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起初,他只是感觉崔小山长得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但是,当他照镜子时才猛然醒悟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虽然服饰发型不同,肤色气质也有差别,但绝对不会错,崔小山的长相和穿越前的自己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张脸,跟十九年来自己每天洗漱时见到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惊讶的同时,他意识到这也许不只是巧合。
如果说自己因为名字相同,而误把叶槡将军当成暗恋着的她。那么,有没有可能安王也是因为那张高度相似的脸,才会三番五次地跑去秋侍郎府要人,之后又完全不管不顾他人的眼光,立马把崔小山收作侍夫,每天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这也解释了叶将军来要人,安王为什么会爽快放人。她很清楚崔小山只是长得像他,并不是他。
白树想起之前与安王相处时,她表现出的种种违和感,现在想来也不是因为“安王殿下是思想停留在六七岁的弱智”这个原因。
之后,又跟小厮们打听到很多之前没在意的信息,以及特意去见姜青莲旁敲侧击,少年身边的人透露出安王像变了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在湖心亭里安王本人说的话,最终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但唯一一点令白树想不通的是:在第一次和安王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表明了自己在找她,为什么当时她会无动于衷呢?甚至在得知他的名字是“白树”后变得特别灰心失望。
她为什么要说不认识“叶槡”,又是怎么确认此白树不是彼白树的呢?
难道说是……
想及此,白树蓦地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安王。难道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搞错了?
这太荒谬了,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随即摇摇头,想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但是,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白树不自觉地点点头,回想着自己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那人的名字。
怎……怎么了吗?冰山脸为啥突然一脸便秘样,望着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姜鲤眼神空茫地回望过去。
她还没从昨天的刺杀事件中缓过神来。
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冒着寒光的匕首、倒在地上的侍卫和大片刺目的暗红色血液、以及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的侍卫家人。
死里逃生的后怕感觉慢慢淡去,绵延不绝的负疚感接踵而至。姜鲤陷入强烈的自责情绪中。
如果晚上呆在屋里不出去就好了;如果当时能跑得再快一点儿就好了;如果见到救兵时不放松警惕就好了……
可是不管再怎么假设,死去的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姜鲤摊开手掌,仿佛又看到满手的鲜血和原本揽着她的腰的姜青莲软软滑下去的身躯,在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在意,在意眼前这个少年的死活。
不是无牵无挂,她在意这些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住进了她的心里,各自占据了不同的位置。而少年姜青莲,是其中重要的一员。
记忆之闸打开,穿越之后这几个月的经历像放电影般在姜鲤脑中再三流转,重演。
“殿下!殿下……”
“啊,嗯?”
姜鲤回过神,恍惚的目光望向把她从神游中唤醒的白树。有点疑惑,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侍身听闻殿下是在和郡主夜游时遇到刺客的,是真的吗?”
白树面色十分古怪地提出疑问。他已经明白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但是现下也不是跟眼前这人确认的好时机。
而且,他也没忘记今天跑来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除了对姜姓少年表示感谢(搞砸了),还有另一个原因。
搞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这个……那个……”
我为什么半夜跑出去?
姜鲤一时语塞,扶额努力回想。脑海中跟昨晚有关的记忆,是各种混杂在一起的片段,并不完整。
“我是因为……”
苦思原因的姜鲤瞬间瞪大眼睛,想起来了,她是要去找白树确认他的穿越者身份!
“因为我和阿绿约好晚上在园子里赏月,没想到……”姜青莲接过话尾。
啥!?姜鲤看了一眼身边少年柔美的侧脸,有点懵,阿青为什么要撒谎?她根本没有约过他。
正要出口否认,转念一想,阿青应该是在替晚上经常在王府里到处乱窜的自己打掩护吧!
但是他这样说,冰山脸会误会的吧!
这人又不是我男神,管他误不误会,姜鲤心里嘀咕。而且,刻意澄清的话,说不定冰山脸还会以为她在狡辩,反而越描越黑。
“哦,好雅兴。”白树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姜青莲的反应。
“郡主不顾身体抱恙,陪着殿下走了许多路,在余容院外的园子回廊上赏月。不知道那边看到的月亮,是否比此处见到的皎洁!”
“差不多,都一样。”姜鲤低着头纳纳而言,撇了撇嘴角。
看破不说破,冰山脸今天是成心来找碴的吧!
姜青莲没说话。
白树也不再多言,心中冷笑不止。
如果把王府地形画成平面图,那么芙蓉居在中,余容院在左,风荷轩在右。而从芙蓉居到余容院的距离,几乎是到这里的三倍。
赏个月需要舍近求远巴巴地跑到既无高阁也不临水的园子里?
还有,如果说当时两人在一起,巡夜侍卫替安王挡刀时,姜青莲人在哪里?他的近身侍卫又在何处?为什么要等到巡夜侍卫一死一杀,姜青莲才刚好出现救下安王,刺客亦被灭口。
而刺客的身份,竟然就是当晚负责贴身保护安王的两名暗卫之一(另一名暗卫被下了迷药,捆住手脚扔在柴房,昏睡不醒)。
种种迹象表明,此次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也许就在这座看似宁静的亲王府之内,在安王殿下的身边。
白树有不详的预感,昨晚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只怕还会有第二次刺杀,第三次……
风平浪静的日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