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小妾的话，那他还是能接受的。
毕竟一些正式的场合，小妾是不能露面，不能随行的，只有正妻才有这个资格，有这个名份，这样一来的话，那丫头抛头露面的机会，就会少很多。
他退让一步，只为儿子不离开自己便好。
可这样的退让，没有让沈谨言有半分的感动。
“她不会同意的，她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小妾，何况，我也不愿意让她受着这样的委屈。”
沈谨言不为所动。
“你真糊涂！”沈顺之以为自己退让一步，这小子会识趣些的。
但哪里想到，这孽子简直就是鬼迷了心窍。
“行，你厉害，不过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不然的话，有你垂头丧气的那一天！”
沈顺之越想就越生气，索性冷呵一声，“滚，你不是要滚吗？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沈谨言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再没有半分的犹豫。
反正此行的目的，他已经达成。
身契已经在他手上，他对这里也再没有任何的留恋。
“混帐东西！”
沈顺之气得骂了一声，恨不得将这宅子给拆了。
从小养大的儿子，现在成了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
琉璃在府里，坐立难安。
早上用膳的时候，沈谨言和她说，要回沈家一趟，替他要回她的身契。
她听了很高兴，可是高兴之余，不免又担心起来。
“他……我是说你爹会给你吗？”
想当初，那个老男人可是花了现金，才从杜家将她买回来的。
自己曾经都同他谈过交易，他都没有同意。
现在沈少爷出面，能成功吗？
她自然是想拿回自己的身契，只要有了身契，她以后才是自由身。
“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一定替你将身契拿回来。”
她记得沈少爷出门前，神情是坚定而且自信的。
如果连沈少爷都办不到的话，那么再没有任何的希望。
可这会儿，沈少爷还没回来。
“姑娘，这是煮好的燕窝。”这时婢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闷。
“沈少爷回来了没有？”她下意识地询问出声。
婢女摇了摇头，“好像还没有呢，少爷要是回来了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到姑娘这院子里来的。”
沈少爷对这位姑娘的重视，府里上下全都看在眼里。
“你把东西放在这里吧。”琉璃现在哪里有享用的心情。
“姑娘，不要着急，还是先把燕窝吃了吧，这是少爷特意交待下来的，今日每天都会有的，这是补身子用的，少爷对姑娘，那是真的用心呢。”
婢女是羡慕不已的，要是有一个男子，对她也这么贴心的话，她不知道会多幸福呢。
只是可惜，她的身份卑贱，这一辈子怕是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男子。
“浪费这个银子做什么？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琉璃有些不太自在。
她欠沈少爷的，何止是一个人情。
如今看来，是越欠越多了呢，多到已经无法还清。
“要的，姑娘身子弱，少爷的良苦用心，姑娘还是不要糟蹋的好。”婢女劝了句，然后将托盘里的碗，端出来执意放到了琉璃的手中。
琉璃有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享用起来。
“少爷回来了！”
外面院子里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琉璃正好将一碗燕窝，也慢慢吃完。
沈谨言大步迈进院子里来，只见琉璃已经站在了门口，一脸的紧张，还有期待。
自由，对一个人来说，是难得而且可贵的。
“等着急了吧！走，进去再说。”
沈谨言面上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喜乐。
琉璃不禁心下更加焦灼，同时也有了隐隐的担忧。
莫非事情谈得不顺利？
“沈少爷，你……”
琉璃硬着头皮主动开口，谁料沈谨言却伸手竖在了她的唇边，示意她先别说话。
只见他从贴身的衣袋里，缓缓地掏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看上去平淡无奇。
“这是……”
琉璃的目光，落在了那小盒子上面。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呢。”
只见沈少爷将这小盒子直接递到了琉璃的面前，琉璃颤抖着手指接了过来。
里面真的是她想要的身契？
沈少爷不会欺骗她的，她颤着手继续打开了小盒子。
盒盖打开，只见里面的确是安安静静地一份身契。
“谢谢，你怎么做到的？”
这一趟沈家之行，必然不会太轻松。
可沈少爷回来之后，居然只字不提。
“没什么，你高兴就好。这东西很重要，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沈少爷大方地将身契，直接留给了琉璃。
琉璃低头看着这象征自由一样的身契，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种东西，若是她自己去找沈顺之要的话，只怕沈顺之不会给她。
哪怕是她提出愿意用银子来购买，对方也未必就会松口。
“沈少爷，你是不是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才能拿回来这东西？”
他越是只字不提，琉璃反而越是不能坦然。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说过，他是我爹，我亲自过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我太难堪的。当然，你如果非要感激我的话，那你就留下来，留在这里好好的，和我好好过日子。”
这是他的私心，唯一的私心。
“什么？”
琉璃心下一紧，什么叫和他好好过日子？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听不懂。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傻，我的意思，你应该都知道的，我没有别的要求，你先前想不开，这会儿拿到了身契，是不是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如何和我开口，然后离开这里。”
琉璃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心思，轻易就被对方看破。
“你看，我猜得没错吧，你果然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不要走了，就留在这里，如果可以，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你自己的家。”
沈谨言目光突然变得深沉，而且热烈起来。
“在这里，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对你有太多的干涉。”
这是他能给她的承诺。
“沈少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多？”琉璃手里捏着这个小盒子，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因为我想对你好，而且也只会对你一个人好。”沈谨言从来不会说多少哄女人开心的好话，这已经是他能够憋出来的最大的极限。
“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沈少爷，我已经不是什么清白的好姑娘，我……”琉璃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种种的不堪，就越发的自卑。
这样的她，哪里配得上沈少爷呢？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我一直都不在乎的，如果我介意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和你走这么近，就不会屡次站在你这边，我以为，我的心思，你该懂的。”
他眸光黯淡下来，长久以来的付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叫他有些失落。
“沈少爷，你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至于我，我这辈子已经被毁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配不上你。”琉璃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身契，身形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他们认识得这样晚？
如果早在沈顺之前面，她就结识了沈少爷，那么或许他们的结果，该会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吧。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接受沈少爷的这种喜欢呢。
“值不值得，不是你自己妄自菲薄，就决定了的，我心中有数，我认为值得，你就是值得的。”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丑闻，而轻视过她半分。
“沈少爷，你现在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所以才有了这样草率的决定，但等你清醒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不希望，看见他后悔的时候。
“那要如何，你才会相信我？”沈谨言眸光深沉，他的真心，到底要如何做，她才能看得见？
琉璃摇头，她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沈少爷。
当初，对杜家，对沈氏，她就是太过依赖，以及信任，结果落得了一个被杜家赶出家门，被沈氏卖了的悲惨下场。
沈少爷对她的重视，以及在乎，她现在看得到。
可是，谁能保证，这份重视，以及在乎，可以持续到多久呢。
一个月，还是半年？
如果有一个期限的话，等过了这个期限，她是不是又要再一次被抛弃，到那个时候，她肯定无法接受。
与其等着那么悲惨的一天的到来，那她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抱任何的期望。
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
“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愿意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沈谨言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是真的着了急。
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相信他的机会而已。
相信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相信他，以后会成为她的倚靠。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地，他都会不顾一切地护着她，疼着她，给她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
琉璃昂起小脸，这沈少爷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她不愿意提的事情，他不会揪着不放的。
可现在，他这不是在不停地为难自己吗？
为了让他死心，她咬着牙回道。
“我要你娶我，你敢吗？”
她不当任何人的小妾，也绝不会因为任何条件，而没有名份地委身于任何人。
她要的，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