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一大早就跑上了高高的城墙之上,密切观察着对面蛮军的最新动向。
“回张将领,蛮军现在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倒是安分得很。”
守城的卫兵,也不敢松懈。
可守了一整晚,什么动静也没有。
“昨日他们还虎视耽耽的呢,到了晚上居然不闹腾,安分起来,这有些不太对劲,很反常呢。”
守城的将士,谁不知道这蛮族的蛮军,个个都是好善之辈的。
粗蛮,凶残,而且嗜杀成性。
他们蛮人的骨子里,似乎都是染着进犯与侵略的因子。
他们从来不知道‘安分’二字,该如何书写。
“我想,应该是他们那边,也已经知道陛下到达榕城的消息,陛下这一次御驾亲征,对他们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尤其是阿克敦,他几次三番对上陛下,在陛下的手里,从来没有讨到过什么便宜,他手下的蛮军,更是如此。听了陛下的名号,无不胆战心惊,所以暂时没有任何动静,也是常理。”
这么一分析,好像也在情在理。
谁碰到自己强有力的对手,不会心虚,不会害怕呢。
“继续监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蛮人最是狡猾,我们可不能轻易着了他们的道。”
张良虽然和蛮人交手的次数颇多,但这一次,蛮军究竟想干什么,他却是看不出来。
增援没来之前,他们嚣张地叫着要大举进犯,甚至还往榕城靠近,侵犯的野心昭然若晓。
增援一到,他们反而像受到了震慑般,举足不前。
张良回到指挥所,将视察的情报,如实向千夜洵上报。
“对方既然安分下来,那么我们也先不要主动出击,先静观其变,再等一等,朕也想知道阿克敦这一次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千夜洵从来也不是冲动行事的主,尤其是战事当前,作为主帅之将,最需要的,就是绝对的冷静。
蛮军的安分守已,恰恰给了赶来的援军们休整的时间。
在这一点上面,千夜洵自然是偷着乐的。
“这一次带兵的首领,还是阿克敦么?你和你的兵士,有没有亲眼看见过他的人?”
这么安分,倒不是像是阿克敦平日里的作派。
“有的,臣以及臣的手下们,都曾亲眼看见过他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身后的蛮军有意进犯榕城!臣不会看错的,他就是化成了灰,臣也认得他!”
结下了这么多的梁子,张良太记忆深刻。
“那这次确实有些古怪,正因为这样,我们更加当心一些,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先弄清了他的意图再说!”
千夜洵将一切的疑问,都留给时间,自有时间来证明,来分辨一切的是非与阴谋。
“陛下英明!”
现在张良这个守城的将领,已经自动退居到‘第二线’,整个榕城的指挥权,还有战事的指挥权,他心甘情愿统统都交了出来,交到了千夜洵的手中。
论行军打仗,论对敌制胜,这位主子远远高过他的能力。
蛮军这边迟迟没有动静,阿克敦骨子里不知道在卖什么药,无人知晓,千夜洵猜不透,蛮族军营中的很多蛮族将士也搞不清楚。
军令如山,一日没有发起进攻的旨令,就不得肆意而动。
双方僵持在了这里,一方不动,另一方也按兵不动,似乎在比拼谁的耐心更持久些。
皇城,宫中。
“娘娘,这几日沈氏那边似乎有些动静。”
负责看守沈氏那边宫殿的宫人,偷偷地过来如实禀报。
“有什么异常?”
自从千夜洵出征前刻意提醒过之后,半夏就已经加强了宫中的防范,尤其是对沈氏母子的监管。
“沈氏这几日有些奇怪,原本在殿中服侍她们母子的宫人,都被她遣得远远的,不准任何宫人靠近她的寝殿,另外,没有她的召唤,这些宫人也不得再进她的寝殿,哪怕是小孩子哭闹不止,她也不召宫人进去帮忙。”
来回报的,就是半夏安排在沈氏的殿中,负责监视沈氏母子动向的宫人。
“以前不这样么?”但凭现在宫人的一面之词,半夏还不能草率的断定。
“以前从来不这样的。”正是宫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不敢粗心和马虎。
“那你回去再继续好好盯着,但凡她若是有任何的异动,立即如实来报!”半夏现在被诸多的事务缠身,一半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忙了一整天,才赶在晚膳之前,将所有大臣递上来的奏折批阅完毕。
说来也是奇怪,皇城看着虽然百姓安居乐业,可是要知道流云国的国土边疆宽广地域辽阔,还有很多的地方,百姓连吃饭穿衣都还是问题。
有些荒芜之地,甚至缺粮缺水,情势十分的严峻。
她不知道这些问题是堆积已久,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好办法呢,还是这些大臣故意拿这些事情出来说事,故意为难她,想要考验她。
若是她处理不好,或是安置不够妥当,那正好就可以抓到了她的错处,一番大肆夸大其词,她的无能,她的狭隘,她的种种错,都会砸过来。
“娘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么?为何总是皱着眉头呢。”服侍在侧的小宫女,都已经发现了她的烦忧。
半夏隐隐有些焦燥,也有些不安,特别是今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到不对劲。
“娘娘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前朝的那些大臣,他们个个都资历非浅,说一句老油条的话,也不为过,他们现在看娘娘势单力薄,自然是轻视娘娘的,不过娘娘有皇上的专宠,他们就算不服,也不敢怎么样的,娘娘还是宽心些,等到皇上凯旋而归,一切都会回归正常的。”
宫女见这位女主子看了一天的奏折,想来已是疲累之极。
“我没事。”甩了甩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既是非常时期,那她就得忍耐。
朝堂上下,宫里内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呢,她如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旨意,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自己,凤印在手,她代表的就是皇室,代表的就是皇权。
她不仅需要对自己负责,还需要对这流云国所有的百姓负责。
“今日你在宫中行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
她向来相信自己身边的人,这些宫女和随侍,对于宫里的八卦,以及动静,向来都是最为敏感的。
她不知道的事,他们都能知道一二。
“没有什么异常呢,沈氏母子那边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宫女想了想如实地回道。
在她看来,宫里一切太平,皇上在与不在,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
半夏没有胃口,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本宫身子乏力得很,你服侍本宫去浴池沐浴吧!”
这皇宫有一处浴池,是专门为她而建的,引的是来自地下的温泉,浴池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在里面泡一泡,整个人便精神很多。
靠在池边,她闭目憩息。
殿外,有禁卫军匆匆小跑过来。
守在殿外的宫人,立即伸手拦住这人。
“什么人?”
那禁卫军的首领,挥了挥一头的大汗,神色慌张,“皇后娘娘在里面吗?”
他是在宫里找了一圈,最后问了一些宫人,这才知道皇后娘娘今夜此刻在浴池这边。
“大胆,皇后娘娘在里面沐浴更衣,岂是你可以随便打扰乱闯的?”
宫人大声呵斥几句,暗中警惕起来。
皇后娘娘的凤体,还有仪容,岂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首领可以窥探的。
这中间若是出现了什么差池,只怕是他们都逃脱不了责任,也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末将有急事要向皇后娘娘亲自禀报,十万火急的军情,还请你们通融一下,进去禀报一声皇后娘娘,让末将进去亲自向皇后娘娘回报!”
若非紧急的状况,他也不会冒着大不敬,在夜里还来找皇后娘娘。
后宫乃是皇室家眷重地,向来重的都是清誉。
“皇后娘娘这才进去没有多久呢,只怕这会儿还未更衣……”宫人有些犹豫,打扰了皇后娘娘的兴致,只怕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那他们也是会受到责罚的。
“军情要紧,待末将回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明,自不会为难你们的。要是你们再这样借故拖延下去,迟迟不进去通传的话,皇城要是危矣,你们的十条小命,都不够来抵罪!”
禁卫军的首领,这句话绝对不是吓唬人的。
“统领大人,敢问皇城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宫人们这才意识到事关重大,多嘴问了一句。
“你快进去通传!”禁卫军统领可不敢把军情,随便向宫人宣告。
宫人会意过来,再不敢多嘴打听,忙小跑着进去内殿通传。
隔着层层的帘幕,只见浴池雾气蒸腾,这泉池是上好的温泉,自是好去处。
“皇后娘娘,禁卫军的统领大人在外面求见,说是有紧急的军情,急着要见皇后娘娘!”
闭着双眸的半夏,被这么一扰,扰了清静。
“大胆,你们没有告诉统领大人,皇后娘娘在此沐浴吗?”
“小人已经说过,但统领大人说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