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我这猪脑子,我走的时候太匆忙也太焦急,居然忘了去昭华殿那里解释,更忘了留个信下来,惨了……皇后娘娘那里,不会大发雷霆吧?”
这名太医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压力,以及恐慌。
“你还好意思说,皇后娘娘那边的人过来的时候,我都紧张死了,你甩手不管了,我猜想着这不得我这个院首大人替你背锅吗?还好,皇后娘娘没有那么心胸狭窄,要不然的话,你肯定完蛋了,不光是你,你还会连累我们整个太医院。”
身为院首大人,表示也很遭殃。
“你还不快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院首大人如今,真是为这个呆子太医,操碎了心。
太医反应过来,顾不上其他别的事,抬脚就要往外走。
突然想起什么,院首大人急急地又唤道。
“你等等!”
到了近前,他才又沉声交待道。
“你一会儿进了昭华殿,你记得在皇后娘娘面前,一定要先认错赔罪,知道吗?你看你走的时候,皇后娘娘那边居然都不知道,回头皇后娘娘等着你,却等不到人,就叫人来寻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出了宫,要是这会儿皇后娘娘见了你,肯定这心里的火气,还没有消,所以,你得先赔罪!”
院首大人怕这呆子太医,去了昭华殿惹出事端来,不得不忧心忡忡地提醒。
“行,我记住了。”太医不敢马虎。
进昭华殿的时候,太医前所未有的紧张不安。
这比他每一次进这殿里,都还要忐忑。
只不过这一次的紧张与不安,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太医,您可终于回来了啊!”
昭华殿中的宫人,见了他,都很激动。
这让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对不起,走的时候比较匆忙,实在是因为老家的事真的很急,来不及过来昭华殿说一声。”
他经常出入这昭华殿,事实上他发现,昭华殿里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下面的宫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从来都没有为难过他。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不是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好。
“你的事,太医院那边都已经替你解释过了呢,你在这里等一下,奴婢马上就进内殿去向皇后娘娘通传一声。”
下面的宫人,没有为难他半分,这让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内殿。
半夏正烦燥不安,最近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胃口不太好,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没有胃口,只夹上一筷子,便直接叫宫人撤了下去。
窗子开着,外面的习风吹了进来。
可就算是这样,也缓解不了她心中的那股烦热。
难道,是最近的天气开始转热了的缘故?所以她才会这么莫名其妙地觉得各种不适,甚至想要发火?
“来人!”
这种烦热,甚至让她都不得不出声去唤外面的宫人。
“解暑的茶水有没有?本宫有些烦热。”她也没有掩饰自己糟糕的坏心情。
“有的,皇后娘娘,不过奴婢前面不是已经端过来一碗吗?”宫人下意识地望向了不远处的桌子。
在桌上,放着一只空碗。
半夏眉目挑了挑,眼看就要生气发作,那宫女也是个聪明的,懂得看人眼色的,赶紧低头去取了那只空碗拿走,然后快速地离开。
“奴婢这就马上去替皇后娘娘再端一碗过来。”
刚才只是她一时嘴快,现在后悔死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半夏要发作的那股闷气,一直还憋着,没有机会发作过来。
要是那个不识趣的宫女,反应再慢半拍的话,她肯定会将这个宫女骂得狗血淋头,她甚至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怒气来势汹汹。
糟糕的是,这种怒气,她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拿着空碗跑出去的宫女,在穿廊上面不小心地撞到了另外一名宫女。
“你怎么回事?走路这么不小心,连人都能撞到……咦,你怎么回事?”
被撞的宫女,正是要进内殿去通传的宫女。
她已经眼尖地发现了拿着空碗的宫女,不太对劲。
“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对了,你要进内殿去是吧?你记得要小心些,今日皇后娘娘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千万别出错,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那宫女小心翼翼地没有说完。
只是谁也知道,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后果可是她们不敢想象的。
这位昭华殿的主子,往日里也一向宽厚,但是在某些事情上面也是意外地固执。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会不会触了这位主子的逆鳞呢,像她们这种在宫里身份卑微的人,时时刻刻就该小心翼翼行事。
“行了,我知道,你也要小心些,莫要再这么冒冒失失的。”
两人低头一番短暂地的交谈之后,就各自分开。
进到内殿,因为有先前那个宫女的提醒,所以这名宫女表现得更加谨慎,以及小心。
“皇后娘娘……”
半夏站在窗口的位置,正望着外面,园子里的花,开得很好,可是外面的太阳也很大。
“什么事?”
她的精神,有点恹恹的。
“太医院那边的太医来了!”
宫女小声地提醒道。
“不见!”
半夏现在听见‘太医院’三个字,就有点抵触。
“可那位太医一回宫,据说是刚到太医院之后,就急忙来了昭华殿,皇后娘娘真的不见一见?”宫人顿时就有些不解,明明前阵子,这太医出了宫回了老家一趟处理老家的急事的时候,皇后心情还挺失落的,一直等着太医回来继续诊脉,都没有等到呢,还特意吩咐过她,专门又去跑了一趟太医院。
如今这太医回来了,皇后怎么就不愿意见了呢?
主子的心思,真难猜,当然,她也不敢猜。
“回宫?你说的莫非是……那个先前替本宫调理过身子的太医?”半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先前以为来的太医,是太医院派出来的其他别的陌生的太医。
“回皇后娘娘,正是。”
半夏立即转过身,沉声吩咐道,“那行,叫他过来吧!”
既是原来的太医,那她就没有再挑剔的可能。
何况她也正想要找这个太医,她这股怒气,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法子可以消减下去,她想听听太医的解决方法。
太医一直等在外面,这期间,他预想了无数次见到皇后娘娘之后的场景,但这些场景里,无不都是他主动认错赔罪的画面。
“皇后娘娘在后殿,请随奴婢过来!”
直到原来带路的那名宫女再度重新出现,太医悬着的心,还是未能安稳地落下来。
内殿里面,已经按照往常的惯例一样,半夏身为一国之后,在一串珠帘之后,堪堪地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只留了一张纤纤玉手还停留在外面。
那是用来留给太医诊脉用的,按照宫里的规矩,哪怕是太医前来,身为一国之后也不宜直接与太医面对面地进行诊治,必须要隔着珠帘。
“皇后娘娘在里面,太医快去替皇后娘娘诊脉吧!”
太医庆幸,里面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否则的话,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他难免要将这一路上想的那些赔罪的话,都再搬出来。
身为太医,一旦诊起脉来,那可是要全神贯注,不得分神的。
他硬着头皮上前,只有先替皇后娘娘诊了平安脉再说。
只是当他的手指,搭上皇后娘娘的脉胳,没多大一会儿,他就变了变脸色。
这是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如果不仔细留意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等他稳了稳心神,决定再重新探一次。
只是这一次,他诊出来的结果,居然还和前一次的脉相,一模一样的。
这个结果里面,藏着他巨大的震惊,也藏着他无比的惊喜。
“皇后娘娘,您这个脉相……”
他犹豫着,也思考着该如何开这个口。
半夏却沉了声,缓缓说道,“本宫最近两三日,总觉得胸口烦闷,而且燥热难安,也不知道是最近天气变热的原因,沾染上了暑气,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当着太医的面,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那敢问皇后娘娘除了刚才所说的这些不适,可还有其他别的吗?”
半夏想了想,又缓缓答道,“有,本宫这两日的胃口,也大不如从前,就算是清淡点的小菜,本宫吃上两口,也会觉得索然无味,但是吃得少,又容易饿,糟糕的是,哪怕是有了饿意,最多也只能再吃上两口,这胃口是大不如从前好的,所以,本宫在想,本宫一定是病了!”
在半夏看来,她就是病了。
“不,皇后娘娘,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是病。”太医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有数。
“你在本宫的面前,也不要有任何的掩饰,本宫自己这身子,本宫再清楚不过,本宫就是病了,所有太医请你为本宫开方子吧,本宫一定好好配合喝药的。”
在半夏这里,有病喝药已经似乎成了家常便饭。
“皇后娘娘,不,这一次皇后娘娘真的不用再喝任何药,而且皇后娘娘这也不是病。”太医焦急地解释。
“该怎么调理,喝什么药,太医决定就好,但是本宫在这里保证,本宫一定会全力配合喝药。”半夏显然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一定是身子抱恙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