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晚了!你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千夜璃宛如黑夜中的恶魔一样,双眼散发出幽冷一样的暗光,“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终于老天还是厚待我的。”
原来,自从那日迫不得已被逼再度跳崖之后,他就知道那是唯一的一条逃生之计,从山洞里逃生出去之后,很久不敢再露面,同时也在秘密筹划着下一次反击的机会。
他一直潜伏在皇城里,密切关注着宫里的一举一动,甚至皇后怀了喜孕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半夏面上强装镇定,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乱。
“想怎么样?问得好,当然是要血债血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出最后四个字。
他和千夜洵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深仇大恨,而且还是血海深仇。
“他害得我丢了皇位,从宫里狼狈地逃出来,又害得我的母后,无辜地惨死,还害得我那幼小的孩子,也没了命,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会好好同你们清算的!”
赤红的眸子里,染上了嗜血的光芒,他已被仇恨掩埋。
“你倒是会推责任,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们的身上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责任?”半夏忍不住打断他,沉声质问。
“我有什么错?我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全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是你们让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独自苟且地活着,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弄死你们,就是要报仇血恨!等报完了所有的仇之后,我会去陪我那可怜的母后,还有那幼小的孩子的。”
苟且偷生的唯一动力,就是要报仇!
“你要是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稳坐那个高高的龙位,你会随便就被轻易的拉了下来?你好好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你真的适合那个位置吗?你有惊人的治国之才吗,有可以震摄住百官的雄才大略吗?你没有,你自己当初怎么登基,怎么爬上龙位的,你不是比我们更加清楚吗?要不是你的母后,在背后一直为你精心谋划,单凭你自己的能力,你成不了这样大的气候!”
作为旁观者,半夏看得比任何人都更加客观和清楚。
“至于你的母后惨死,你母后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也更清楚吗?她一直在等你,等着你去救她,等着你现身,可是等到了最后,你始终没来,她是带着满腔的失望,以及遗憾自我了断的,至于你的儿子,也还是因你无能,因你的过错,而丧了命的。所以,你不是应该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吗?”
但凡有点担当,他就应该站出来,自己承担一切,而不是让他的亲人们替他承担,自己却躲了起来,独自苟且偷生。
“不,不是这样的,你再胡说,我就撒烂你的这张嘴!”
他拼命地摇头,他不接受这样的罪名,他不是害死这些亲人的凶手。
“你,还有千夜洵,你们才是害死她们的真正凶手!”
他情绪有些失控起来,手里端着的一碗水,也因为身子歪斜而不稳 ,碗里的清水,也撒落了下少出来。
“你如果喜欢这样自欺欺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为什么她们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还不是因为你贪生怕死,如果你不是怕死的话,你去救你的母后,你的母后就不会自我了断,因为我们的目标,始终只有你一人,至于你的儿子,也是毁在了你自己的手中。因为你自己的自私,以及胆小怯弱无能!”
半夏不禁对这样的男人,无比痛恨。
自己没有本事,自己太过自私,结果连累了所有的亲人,害得所有的亲人惨死,却不知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只将这责任一味地推到千夜洵和她的身上,这不公平。
何况,皇权的争夺,本就是一场残酷的内斗和战争。
有赢家,就会注定有输家,更会有流血,以及死人。
“还有,千夜洵为什么要反?你不是也应该反思自己一下吗,他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屡立战功,不惜在战场上豁了命出去地拼杀,护家卫国,可最后他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不是奖赏,而是你这位心胸狭窄的帝王的猜忌,以及打压,甚至是暗杀,一次又一次的暗杀,消磨了他的忠心,让他最后不得不绝望,为了求生,也不得不举起反动的大旗,将矛头对准了你。”
半夏一口气说完这些,感觉疲累起来。
“你是他的女人,当然会替他说话!在你眼里,他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对的,那就让我来看看,你落到了我的手里,他会不会冒险不顾生死来救你?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这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子嗣呢,现在我手里,可是有两条人命。我就让你尝一尝当初我母后,被你们要挟在手里的痛苦滋味。”
千夜璃决定效仿当初,以半夏母子的性命相胁,迫使那个人出来,单独出来见他。
半夏垂下眼睑,费了这么多的唇舌,其实都是无用功。她知道,现在的千夜璃,已经被仇恨蒙蔽了所有的心智,想要唤他自己及时醒悟,怕是已经不能。
这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所以她没有再去刺激他,而是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保存体力。
或许是她的安分,让千夜璃居然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水,不想渴死的话,就自己喝吧!”
只见他将先前手里端着的碗,直接放在了离半夏不远的地上。
只是半夏的手和脚,都还被绳子绑着,那人并没有给她松绑的意思,放了碗之后,就一声不哼,直接退出了屋子,又顺手将屋门重新从外面关上。
屋子里再度恢复先前的昏暗,以及宁静。
半夏舔了舔唇,她渴,不仅渴,而且还饿,这察觉到饿意,就好像有些忍不了,想要找东西填饱肚子,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食物呢?
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端了水进来,只是不想渴死她,想吊着她这条命,不,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条命而已。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半夏又舔了舔唇,最终她爬着向前,虽然费力,可还是一点一点的挪过去,终于爬着爬到了那只碗的旁边。
双手被绑,没有办法,她就只能用自己的脸和嘴去碰那只碗。
甚至,只能伸出了舌头,用舌头去舔那碗里的水……
这样的喝水姿势,是再屈辱不过的,跟一条狗一样,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可是,她知道自己要活着才行,因为只有她活着,才能想办法去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否则的话,这一尸就是两命。
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求生的念头更甚,又接着去舔碗里的水。
她暗暗发誓,如果有朝一日,她能活着从这里出去的话,这份屈辱,她一定会还给千夜璃的!
……
从清龙寺到沿路的各个茶水铺子,再到城外的各条通道,最后直到城门口,全都已经张贴上了画师画出来的画像。
那画像一共有两张,其中一张是一个老头,正是扮成货郎的老头,另外一幅画像就是千夜璃。
事情一出,千夜洵就已经派了人与守城的将领于童联系上,城门设防,但凡进城出城的人,都要仔细盘查,有可疑的人,一律会抓起来先关着。
因此,千夜璃一个人走出了破旧的荒废小院,打算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就发现外面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以及残酷。
好在,在出来之前,想了想他还是重新易了容,只是,货郎老头那个身份形象,是断然不敢再用的,这一次,他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男子。
这是在清龙寺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市集,附近的村民,包括清龙寺上面的物品采买,大部分都是出自这个小市集上面。
千夜璃出来打探消息的同时,也是想采买些东西回去。
布告栏那边,围了不少的百姓,他没有挤进去,只在外围看着,就看见了张贴的自己的画像。
“你们有没有看见过这上面的这两个人,现在他们是朝廷的钦犯,还有,这实质上是一个人的画像,他擅长易容,如果你们身边有可疑的陌生的人,可以向官府举报,届时抓到钦犯,举报者重重有赏!”
在布告栏前,官府的巡查兵,正在讲解。
“朝廷钦犯,这人不会是犯了什么重要的命案吧?”
下面围观的百姓,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还会易容呢,那我们可要小心了,搞不好,这人会易容成任何人的样子,潜伏在我们的身边。”
一时之间,也引起了百姓们的恐慌。
“说得都对,你们都要小心自己周围的人,有什么可疑的线索,立即来报官府!”
千夜璃远远地听着这些议论的声音,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然后漠然地转身离开。
就凭这点小伎俩,想要抓住他,还是道行太浅!
他出来已经有一会儿,该办的正事还没有办完,还有一个人质关在屋子里,他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