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医来了!”
第二日,半夏才陪着小平安用完早膳,宫人就过来通传。
“太医?”
她潜意识里不想见太医,她现在身子好好的,什么毛病也没有,她不需要太医。
“对,太医说是遵皇上吩咐,特意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
宫人知道,皇上可宠爱昭华殿的这位皇后娘娘,什么事都不可以马虎的。
“不见,你就过去告诉太医,就说本宫身子好得很,什么都好,不需要太医过来请平安脉,今日不需要,明日也不需要,以后也不必再来。”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太医开给她的那些黑乎乎的药汁,难闻更难喝。
在山林里的时候,那样的汤药,她不知道喝了多少,喝到最后都能吐出来,现在只要一听说喝药,都会反感,下意识也不太喜欢郎中和太医。
“这……”宫人犹豫起来,“这是皇上安排下来的,皇后娘娘身子无碍的话,请太医过来诊个平安脉,皇上那里也能交差,同时皇上也能放心不是?”
皇后得罪不得,但是皇上更加得罪不起。
“本宫的身子,难道本宫自己不清楚吗?本宫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半夏恼了,她心情不太好。
“是,奴婢退下,奴婢这就告诉太医,叫太医回去。”
皇后娘娘都发了怒,宫人自然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
偏殿,宫人一脸不自在地回道。
“太医,还请回吧,皇后娘娘现在心绪不佳,所以不想见太医,另外,皇后娘娘还说自个儿的凤体很安康,暂时不需要太医,所以也请太医从明日起,不要再过来了。”
宫人硬着头皮,传达着皇后的话。
“可是这平安脉还没有请,皇上那里,微臣回去如何交差?”太医也很头大,更无奈。
这位皇后怎么就不近人情了呢,皇上明明那么关心,那么在乎,皇后一回宫,就令他过来请平安脉。
他是以前专门负责替皇后调养身子的老太医,皇后的身子,他自然比任何人更加清楚,甚至比皇后自己都还要清楚。
遭遇了那样的意外,生死不明,还在艰苦的条件里生下了小皇子,生产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地做月子,无论是哪一件,都会留下创伤,留下隐患。
皇上不担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皇后自己,为什么偏偏就排斥他这个太医,偏偏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皇后娘娘今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太医还是先回去吧。”
他们这差事,也不好当。
皇后身份尊贵,又深得皇上专宠,宫人哪里敢惹皇后娘娘不高兴,敢忤逆她的意思。
太医摇了摇头,最终无奈地离开。
只是,他先脚离开了昭华殿,想了想后脚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事关皇后娘娘,都不是小事,他不敢马虎。
“皇后的身子如何?”
千夜洵见到太医,下意识以为太医已经去过昭华殿,并且已经请过脉。
“回皇上,臣无能。”
太医低垂着头,有些心虚。
没能完成皇上交待的差事,他有罪。
“怎么回事,好好说话!”千夜洵不免紧张起来,他是因为担心皇后的身子,所以才特意叫了信得过的太医过去的,这个太医以前也是专门替皇后调养身子,因此比别的太医更适合。
“回皇上,皇后娘娘好像听说心情不怎么好,微臣去了昭华殿,没得见到皇后娘娘的面,所以微臣现在也不清楚皇后的凤体如何。”太医不敢隐瞒,只能据实相告。
“心情不好,刚回宫,怎么就心情不好?”千夜洵皱起眉头,随即又想起了昨夜在浴池里的那一番争执。
如果还在因为那一番争执而不愉快的话,心情自然是好不起来的。
“是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太医主动请罚。
千夜洵摆了摆手,他没有动怒,他现在还是理智冷静的,不关太医的事。
“那依你看的话,皇后的凤体,可还有调养的必要?”
太医没有能够见着皇后娘娘,这就不好准确判断。
“你直说无妨,朕信得过你的医术,还有人品,所以这才专门点了你的名。”
千夜洵想听的,是真话,而不是那些奉承之词。
“回皇上,当日的意外,微臣不知道对皇后娘娘的凤体有多大的损害,所以也无从判断,不过,皇上当时都伤得那么重,由此可见,那火药爆炸时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后来皇后娘娘又生下了小皇子,生产的时候,也不知道顺不顺利,生产之后,更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地做月子,因此,微臣实在是不好判断,不过,这些种种累加起来,微臣认为,皇后娘娘的凤体,还是需要好好精心调养的。”
无论是哪一种伤害,一旦伤害造成,对身体必然是有损伤的。
皇后娘娘还年轻,不好好调养凤体,日后还怎么为皇上,为皇室繁衍子嗣?
这个最基本的理,太医还是非常清楚的。
“看来朕要亲自去一趟,这样吧,你稍候随朕一同前去。”
事关那个女人的身体,千夜洵更加不会马虎。
这一次,没有叫下人进去通传,千夜洵直接带着太医进了内殿。
半夏闲来无事,正坐在屋子里品茶。
说是品茶,其实也就是闲来无事独自一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朕派了太医专门过来为你请平安脉,听说你拒绝了?”
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冷声询问。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多少人等着盼着他的关心,可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偏偏只有她,把他的关心,完全不当一回事。
“皇上!”
半夏下意识从桌边起身,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千夜洵,又看向了跟在他身边的太医。
是熟悉的,信得过的太医,以前经常为她调养身子的那一位太医。
“你过去,再替皇后好好请脉!”
千夜洵沉声吩咐,自己带头走过去,在桌子边落坐。
宫人急急忙忙地端来了茶水,在一边细心地侍候。
当着千夜洵的面,半夏似乎再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以及借口。
就算是再有天大的不快,她也犯不着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犯不着和以前关系还不错的太医对着干。
见这女人还算老实,千夜洵的怒气,这才消了些。
太医刚一收手,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怎么样?”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关心她的身子状况。
“回皇上,娘娘的身子……没有大碍。”
这也让太医感到十分的意外。
千夜洵眸光变了变,当初那些险恶的情况下,她能九死一生地活下来,还拼命生下小平安,他也觉得是个奇迹,实在是个奇迹。
当然,那个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恐怕只有山里的那个小猎人。
想到那个小猎人,他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在那样危险的情况境遇下,陪在她身边的,永远不是他呢。
真是天意弄人!
半夏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现在的身子居然还算争气。
这名太医是信得过的,太医的话,她自然也不会怀疑。
本以为经历了这些风波之后,她的身子,会比以前更加的破败。
毕竟山中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受到火药爆炸的威力波及,接着又昏迷不醒,再到生孩子,一件件一桩桩,可都是损耗身子的事。
她能有今天这样,都得益于宋伊的细心照顾。
在山中的时候,她不知道喝了多少碗他亲手熬制的汤药。
以前还觉得那些药太喝,觉得宋伊是小题大作,觉得他有些厌烦。
可现在想来,要是没有当初那些汤药养着她,只怕她也不会好好地活到现在。
想起宋伊,她心中满是愧疚,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山中,现在过得如何?山中的日子,虽然安宁又自在,可是也是清苦孤独的。没有她陪在身边,想来也是寂寥的。
思绪飘远,她有些心不在蔫。
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她和千夜洵居然想着同一个人,同一个牵动着他们敏感心思的猎人。
“没有大碍,也还是要再调养。”
既然已经回到了宫里,他自然是希望可以让她更好。
这宫里从来都不缺人参之类的补品,尤其是名贵的补品,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好东西,他自然也是希望可以给自己的女人。
半夏却反对起来,“太医都说没有什么大碍,那就不用调养。”
她如今真是害怕喝药,光是想想,脸色就已经变了。
太医张了张嘴,夹在皇上和皇后之间,左右为难起来。
“这事由不得你,一切都听太医的!”千夜洵在这方面是霸道的,而且独断的。
他比任何人,甚至是半夏自己,都还要在意她。
“总之,我不喝药。”半夏态度也很坚决。
好端端的,要她喝什么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她又不傻,不要!
千夜洵倒是听出了几分端疑出来,“你表现得这样抗拒,难不成其实你只是害怕喝药?”
半夏被说中心事,一时窘迫。
“难不成,皇上您喜欢天天喝那些黑乎乎的难闻得要死的药汁?”
太医也听出一些门道来,在一旁赶紧擦了擦汗。
皇后娘娘这误解,还不是一般的大。
调养身子,就得喝难闻的药汁吗?
还有,并不是所有的药汁,都是黑乎乎的,难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