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宫中的那些秀女们,在宫中接受了一个多月的礼仪和宫规的教导,管事的老嬷嬷很严厉,可这些秀女们,为了自己美好的锦绣前程,还是咬牙硬生生地撑了下来。
她们以为接下来等着她们的,必然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样的幸运和传奇。
结果,只是等来一纸圣令。
一纸让她们出宫,各自回家的圣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会是在同我们开玩笑吧,这好端端的,怎么全把我们轰回家啊?”秀女们自然是心中不满的。
“就是,如果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可以叫我们改,这叫我们自己回家,这算什么事?”
有些出身名门的秀女,进宫来的时候,那可是风风光光的。
如今要她们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出宫,在宫里什么无所做为,这算什么?她们有什么脸面回自己的家?
“这是皇上亲自颁下的圣令,难不成你们想要抗旨不遵吗?”老嬷嬷们也很震惊,下这样的圣旨,真不知道宫里的那位帝王到底是如何想的。
但是身为宫里的老嬷嬷,她们还是要维护宫里的这位帝王的威仪,这是她们的职责所在。
“不敢,嬷嬷,我们只是……”
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无情的事实而已。
抗旨那可是死罪,她们不敢,绝对不敢。
“既然不敢,那你们就各自散开,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让你们好好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个时辰之后,就在这里重新集合,然后送你们出宫!”
管事的老嬷嬷们,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这批秀女自打进了宫之后,就划归给了她们,这最后一程,也理应由她们来完成。
“怎么办,我们现在真的要这样出宫?”
等散开之后,回到各自的住处,秀女们还是发愁。
“不出宫,还能怎么样?那可是皇上的圣纸,难不成你敢抗旨?除非你是不想活命了……”
提到圣旨,秀女们又不敢再多作埋怨。
这里可是皇宫,隔墙有耳,她们可不希望人还没有出宫,就在这宫里又惹出别的事端来。
上一次宫殿着火,结果查出来是三名秀女干的,那三名秀女当场就被抓走,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更是毫无音讯。
“算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没用了,还是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宫吧,其他的事情,等出了宫再说。”
一个时辰之后,老嬷嬷清点了人数,然后将这批秀女,直接安全地送出了宫。
在宫门口,已经有得到消息,府宅就在皇城里的家人们,在等着接这些秀女回家去。
至于住得远的,不在皇城的,那就得自己想办法租辆马车自己回家。
宫门口,同样是一片怨声。
“这是在耍我们吗?说好的秀女,说好的可以进宫呢,怎么全都被轰出来了呢?这一个秀女,不满意,也就罢了,怎么个个都被赶了?”
有在朝中为臣的大臣们,顶着一张老脸,向管事的老嬷嬷打听。
老嬷嬷是识得这些朝中大臣的,怎么样也得卖这些大臣一些脸面,以及人情。
“罢了,老奴就说实话吧,这是皇上突然颁下的圣旨,事出突然,具体怎么回事,老奴身份卑贱,哪里清楚呢,不过就是奉命行事罢了。”
大臣们却是不信的,“你真的不知情?这好歹也得给秀女们一个正当的理由,无缘无故的,这算什么事,这日后叫她们还怎样再嫁人?”
对于这些还待字闺中的秀女们来说,谁知道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她们的身子是不是还是清白的,这日后要想再寻一门好亲事,只怕影响是不小的。
“各位请放心,老奴敢以性命保证,各位秀女进了宫之后,一直都是老奴们管着约束着,这些秀女们不曾离开过老奴的视线半步,更不曾出过宫殿,至于皇上,也没有单独见过任何一个秀女,秀女们的清白以及清誉,都是没被任何人玷污过的。”
“另外,作为补偿,皇上还给每位秀女拨发了三百两银子,这三百两银子,对于大户人家来说,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普通的小门小户,以及穷苦人家来说,已经算是不少的,算是贴补以及补偿,这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
大臣们哪里满意,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三百两的银子,他们要的是自己的闺女,可以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将来能当个宠妃,更可以光宗耀祖。
“不能就这样算了,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几位大臣转头聚在一起,开始商议着明日早朝该如何谏言。
选秀,不是儿戏,这可是宫里宫外的大事。
身为一国之君,既然一开始同意了选秀,然后就该进行到底,不该中途就这样休止,这叫他们这些大臣的脸面,往哪里搁?
所有的秀女,都被‘赶’了出来,那这场声势浩大的选秀,岂不是就成了儿戏?
这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家中没有什么背景,更没有权势的人家,只能悻悻地领着他们的闺女回家,老老实实地认下了这桩倒霉事。
好在还有三百两的银子补偿,总算损失没有太大。
第二日早朝上面,千夜洵没有意外地收到了几名大臣的控诉,以及谏言。
“朕最近总感到龙体乏力,时不时也会冒虚汗,朕没有声张,只私下里找了太医过来诊治,太医说朕的龙体大损,大不如从前,虽然这宫里有无数的补药,但是很难从根本上加以根治,只有延缓,这一次选秀,选出来的秀女,朕也远远地瞧过几眼,都很不错,若是朕将这些秀女留在后宫,朕就太自私,会耽误她们的终身幸福,朕自知无力再给她们任何的承诺,不如索性就放了她们,这样反而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
他三言两语,隐晦地道出自己的龙体抱恙的事实,毕竟这些秀女的爹娘,想来应该是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身子不中用的郎君吧,哪怕他是一国之君,这要不是给不了幸福的话,无疑是在让自己的闺女进了宫就守活寡。
下面刚才还义愤填鹰的那些大臣们,脸色变了几变,不再发话。
谁都知道,在橘子州的时候,这位帝王受到火药爆炸的波及,当时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被抬回宫中太医救治,也是在塌上躺了数个月的。
再是贵体,也经不起这样反复的折腾,何况每一次受的伤,都是重伤,重伤未愈之后,为了寻找皇后,这位帝王又不肯好好地听从太医的医嘱,不肯好好地卧塌休养,长此反复,必然会让龙体更加受损。
“皇上请保重龙体!您可是一国之君,千万不能有事!”
没有参与这次选秀的其他大臣们,脸色纷纷惶恐不安。
皇上龙体抱恙,朝局又将再次动荡不安。
“所以,各位大臣们,现在还觉得朕颁下的圣旨,有些不近人情吗?还觉得朕行事,任性又胡闹么?朕的苦衷,本来不想在这朝堂之上一一道来的,可是朕不说,你们就不能清楚朕的良苦用心……”
到了最后,他还重重地叹气。
不知是为自己的龙体发愁,还是为那些秀女们的归宿发愁。
先前还想上前再质问的大臣们,哪里还敢再度开口。
如果皇上真有什么龙体上的隐情,那自然他们的闺女,是不能被拖着耗着青春的。
就算是想要入宫为妃,想要荣华与富贵,可是如果帝王龙体抱恙,他们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闺女,推入这样一个火坑里面。
“还有其他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退朝吧,朕有些乏了!”千夜洵坐在龙椅上,无力地挥了挥手,一副精神恹恹的模样。
大臣们自然不会再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去烦忧这位帝王。
“请皇上保重龙体!”
回到御书房中,千夜洵一口参茶,还没有喝光,太医院的太医,就急急地赶了过来。
这消息传得还真快!
在早朝上面,他刚提过自己龙体抱恙,这会儿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太医院,搞得太医院的太医们紧张又不安,当即派了平日里皇上最重用的一名太医前来诊脉。
那名太医愁苦着脸,身为皇上的御医,他都不知道,皇上的龙体居然已经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他真该死!
“皇上,都是臣该死,都是臣平日里太疏忽粗心大意!”
扑嗵一声,他就直接跪在了帝王的面前。
千夜洵面色阴沉,现在这名太医为什么主动请罪,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心里清清楚楚的。
“你先起来吧,起来说话!”
那名太医战战兢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皇上……先让微臣诊个脉?”
眼下他最想搞清楚的是,皇上的龙体已经损害到了什么地步,需要用什么药,多久的时间才能恢复康健?
作为一名太医,他无疑是专业的,也是称职的。
千夜洵只是沉默地伸出手,太医搭上脉,稍后却惊得睁大了眼,喃喃道。
“这脉像……一定是微臣弄错了,微臣再重新诊一次……”
千夜洵不动声色,任由太医再继续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