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应该是少爷回来了!”
婢女竖起耳朵听了听,神色立即变得激动起来。
琉璃刚刚才将一小块点心,塞进自己的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吞咽下去呢。
她赶紧整理好自己的红盖头,还下意识地坐直了身躯。
沈谨言被扶着扶进新房,身子有些东倒西歪的。
“少爷,坐在这里。”
小厮小心地将自家少爷扶着坐到了新塌边上。
“少爷,这是醒酒汤,先喝了吧!”
婢女终于忍不住小声开了口,“你们也都在前院,怎么让少爷喝那么多,喝得这么醉呢?”
小厮也小声地回道,“少爷今儿个高兴,他要喝,谁拦得住啊!再说这是新府宅里头一次办这么大的喜事,府里上下可都高兴坏了呢。”
醒酒汤喝下,然后小厮和婢女相继离开。
新房里便只剩下了喜婆一人,喜婆见时机已到,缓缓开口。
“新郎倌,您清醒一点没有?这新娘的红盖头,还没有掀呢,这交杯酒,也得喝呢。”
沈谨言虽然醉得厉害,但并不糊涂。
今儿个是他大喜的日子,他的确高兴,一高兴便喝高了。
“红盖头?我的新娘,在哪里呢……嘻嘻,原来在这里呢。”
他身形晃了晃,很快就惊喜地发现,他娶回来的新娘,居然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大红的盖头,让他看不见新娘,他接过喜婆手里的喜杆,直接就利落地掀开了那大红的盖头。
然后,一张美艳的小脸,就出现在沈谨言的面前。
“好看,我的娘子真好看!”
平日里不妆扮的时候,琉璃的姿色,都算是不错的,这再刻意盛妆打扮,不用说,自然是惊艳的。
琉璃此时倒是分外娇羞起来,沈谨言没回来的时候,她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在半空中。
现在沈谨言回来,虽然带来了满屋子的酒气,但她却跟着羞怯起来。
一张小脸,红通通的,让人看了很想直接咬上一口。
喜婆在一边准备好了交杯酒,这是最后的仪式,新郎新娘喝完了交杯酒,喜婆的任务也就顺利地完成,剩下的,就是新郎新娘洞房的时间。
四下里一片安宁,火红的烛火跳跃。
“娘子,你真好看!”
这已经是沈谨言今天晚上第二次说自己的亲娘子好看。
“怎么看也看不够……”
醉酒之后的他,没了往日里的淡漠。
“谨言,你喝多了!”
琉璃下意识避开炙热的目光的注视,双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看得出来现在的她十分紧张。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私下里的关系不错,但像现在这样,独处在同一间屋子里,还是以新郎亲娘的身份,倒是一种全新的不同。
“你不会嫌弃我身上的酒气吧?我就是今儿个太高兴,所以难得多贪了几杯,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以后会克制自己的。”
他虽然喝高了,可还像往常一样顾忌着她的情绪,在乎她的看法。
“适可而止就好, 我也没有说以后不让你再碰酒盏……”
已经为人妻,琉璃不会如此苛待自己的夫君。
男人在外头,尤其是在酒桌上面应酬,以及一些避不开的场合里,难免会喝酒。
“琉璃,对不起……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能给你一个隆重的仪式,害得你跟着我一开始就要受委屈。”
醉酒的沈谨言,脑子还是清楚的。
“嘘!”
她竖起纤细的手指,抵住他一张一合的嘴。
“不要再说任何对不起的话,我不想听。我们既然已经成亲,已经是夫妻,那么荣辱本应是一体,事实上,真要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是我才连累了你……”
沈谨言的手,搭上了琉璃的肩头。
喜服的料子滑滑的,看着喜庆又热闹,再衬着这新房里火红的烛火,满目的红色。
“好,我们都不再说这些丧气的话,你说得对,我们既然已经成亲,那以后就是一家人,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过去的这些事,我不会再提了,从今日起,我们要好好过日子,只属于我们的好日子!”
琉璃点点头,眼前的这一切安宁,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话落,琉璃就感觉搭在自己肩头的力道,突然加重,她的身子也向后面倒了下去。
烛火跳跃,映照着屋内暖融暧昧的一切。
不知道多久之后,原本守在外面的小厮,也悄悄地离开。
……
琉璃再醒来的时候,稍微动了动,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就像被碾压过的,又酸又疼。
“我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脑子还有些懵,等她躺回塌上,看向全然陌生又喜庆的床顶床幔,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亲了,和沈谨言已经是夫妻。
她侧头看向自己的身边,身边已经是空荡荡的,伸手探了探,一片冰凉。
尽管沈谨言的人不在,可这丝毫没有影响琉璃回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
就是在这张新塌上面,他们度过了一个难以言说的洞房花烛夜。
她的脸,红通通的。沈谨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醒了?”
他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整个人的精神,还有气色,看上去都挺不错的。
琉璃轻轻扯了被单,想要盖住自己羞红的小脸。
经过昨夜之后,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再去面对沈谨言。
虽然彼此已经完全的坦承相对,但仍会不自在。
“这是燕窝,刚刚炖好的,你把它吃了吧,如果还累,没有休息好的话,吃完了就再接着睡。”
他见她的脸色,仍然有几分倦色。
“你放在桌上,我一会儿再吃。”
琉璃意示着被子下的自己,光光的,连一块遮羞的布都没有,她总得先让这人出去,然后才能穿衣下塌。
“放在桌上就放凉了,你现在就吃……”沈谨言态度很坚决。
“可……”琉璃实在无法担然说出自己现在的窘迫境状,“我总得起来才行,你先出去吧。”
他不出去,她要怎么穿衣下塌?
沈谨言这才明白,她这么吞吞吐吐,目光躲闪的原因,唇角弯弯,挂上了一抹笑意。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有见过,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要不我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纯属就是想逗一逗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女人,完全没有任何的歪心思。
“谨言,你出去!”
琉璃恼了,咬着唇躲在被子里,努力缩着头。
见她实在是害羞,沈谨言也就不再取笑她。
“行吧,我出去。不过这燕窝,你可别忘了,你这身子,真得好好补一补,不然的话,再半途昏过去,我就真的很伤神。”
半途昏过去?这是什么鬼。
琉璃一下子联想到昨夜的洞房花烛夜,她好像就是在半途的时候,直接昏了过去。
这人真讨厌!
这样的话,怎么也能说得出口?
她羞恼成怒当中,偏偏当事人还一副没有收敛的样子。
“需要叫个婢女进来服侍吗?你现在这身子,这状况,你确定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穿衣,可以下塌梳妆?”
这不是打趣,更多的则是心疼。
心疼她的憔悴,以及疲累。
昨夜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夜里,他更没有放过她,狠狠地折腾了一番。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失控了。
“不用了,我不需要任何人进来帮忙,你也快出去!”琉璃现在这副模样,怎能轻易见人?
她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起来收拾自己比较妥当。
全身这么酸疼,难免在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印记,让婢女在一旁见了,只怕又要取笑她呢。
“行,我先出去,你在里面慢慢收拾自己,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就直接唤一声,我让婢女在外面候着,还有,我等你梳妆完毕之后,一起用膳。”
他虽然起了个大早,但是一直没有用膳。
这眼看着时辰不早,再磨矶一阵的话,估计早膳和午膳得合并在一起一块儿。
“你记得替我把门掩好,还有告诉守在外面的婢女,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再擅自进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琉璃还是在沈谨言踏出屋门的时候出声道。
“放心,我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有什么,也再正常不过的。”
就算府里的小厮,还有婢女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这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又不像你们男人,脸皮这么厚。”
琉璃咕哝一声,眼见着屋门已经关好,这才慢悠悠地从被子里将双手抽了出来。
从窗子望出去,外面好像是个艳阳天。
天气既然不错的话,好像一直这么赖在塌上,也不是个事,于是她打算下塌,将自己利落地收拾好。
只是穿好了亵衣,她的脚尖才刚一落地,居然就虚弱到腿软,连站都站不直,重新又跌回了塌上。
她怎么变得这么没用了呢?
这点小小的事,自己现在居然都做不好。
“少夫人,需要奴婢进来帮忙吗?”
或许是看见了屋子里的动静,一直守在外面的婢女适时地出声提醒。
“别,你别进来!”
琉璃在屋子里,惊慌失措地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