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雾气浮在空中,景致都披上一层朦胧,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头响起,一辆马车快速的往街道跑过,慕昱叙担忧秋笙,暂时与他们分了道,直接回了王府,而途中时不时的往轿子看去,神情流露出急意。
秋笙紧紧的闭着眼,呼吸微弱,秋意替她把脉,只觉得情况越发的不妙,轻唤了几声,得不到任何回应,她难掩心中焦急,稳住秋笙身体,不让她受到马车颠簸。她感觉得出来,慕昱叙尽量驾车平稳,时间来不及了,秋笙已经彻底昏迷,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她顾不上让慕昱叙慢一些。
瞧见到府邸近在眼前,慕昱叙用手拉紧缰绳,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吼,前蹄踉跄两下,慢慢的停了下来,他捞起帘子,秋意立刻瞪他一眼:“稳一些!”
慕昱叙抿了抿唇:“抱歉,她睡着了吗?”
秋意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懂这句话的意义,老实道:“姐姐彻底昏过去了,我怎么唤,她都没有任何意识。”
“我知道了。”慕昱叙眸子一暗,顾不得其他,接住秋意的帮助,他抱起秋笙大步跨进府邸,一路上下人都露出诧异的神情,仍是没有忘记行礼。管家得知消息,又见眼前这一幕,愣了愣,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慕昱叙急促焦急的声音。
“去叫太医来!”
管家习惯性的行礼,还没有应下,面前的人迈步离开了,他顺着方向看去,慕昱叙走的方向是寝房,他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心里面纳闷,就见跟随在慕昱叙身后的秋意焦虑的剁着脚,满是不悦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那么多礼,赶快去太医,没看见姐姐有危险吗?”
管家领悟过来是什么原因,连声应道:“属下这就去。”
管家不在耽搁,立即匆匆跑开,去寻太医来。望着他的背影,秋意总算松了口气,想到秋笙的情况,连忙往前快跑而去。
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慕昱叙动作轻柔的将秋笙放在床上,握紧她的手忧心如焚。
秋笙的情况真的不乐观,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才想起杂乱的脚步声,慕昱叙微微一震,冀望的看过去。
来者却不是太医,而是如风与如月。
她们很快也赶了过来,被慕昱叙的眼神震慑在原地,秋意看见了,怕慕昱叙一时冲动做些什么事出来,连声道:“过来这里。”
她二人朝着秋意走了过去,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秋笙,如风拉着秋意的袖子小声问道:“主子怎么了?”
如月同样求一个具体的答案,倔强的抬起眸子看她。
如风也就算了,如月怎么也在凑热闹,她可是知晓一二,再具体的,要问姐姐才知道。秋意难过的垂下眸子,而这个时候,院子里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听声音人多而杂乱,秋意探出身子往外看,高呼道:“太医来了!终于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应该有一些帮助。慕昱叙僵硬不动的身体终于让了开,眸子重新恢复些希望,大步走过去,指向床上昏迷的人,语气没有以往的沉着冷静:“快给王妃看看!”
“是,臣领命。”
太医一个接一个的进来,一连来了十几位,怕是医术高的都被管家拉了过来,一时间挤满了寝室,先把脉的人给秋笙手腕下垫了个脉枕,仔细的探查脉象,过了片刻,他摇摇头,换了另一位太医上前。那太医把过脉后,和前面那人的脸上差不多,数十个的人,竟没有一人顶用,都苦叹连连,互相讨论着这脉象,小声细碎的声音响起,吵得人脑袋都大了。
“这……回禀王爷,王妃这种情况,闻所未闻,臣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没有把握救回王妃。”
这是一段十分委婉的话,慕昱叙从中听出了太医要说的意思,神情一凛:“当真没有其他办法?”
“也许换血可行。”一名太医捋了捋胡须,日有所思道。
另一明太医持有反对意见:“王妃身体虚弱,大量换血,等于是阎王催命!”
也有太医说:“不如想办法将蛊毒逼出来。”
“要是有办法早就用了,还用你说?”
“也有可能还有其他办法。”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有的坚信自己的办法有用,有的则是否决,还有的只信任医书,除了都无能为力外,回答都不同,说到最后,几乎吹胡子瞪眼。
慕昱叙没耐心听他十几人争执,立即打断他们,高声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查什么书,都必须将王妃救回!”
京城存有的希望破灭,慕昱叙近乎失去理智,以往的耐心敏锐在此刻毫无用处,他望着呼吸越来越的秋笙,连语气都不免强人所难。
十几名太医虽然吵得凶,可一旦真做起来,却是个个不敢动手,你推我,我推你,都面露难色,十分的难看,互相商量了几句,由一位有威德的太医开口:“臣等定回去好好查阅医书,救回王妃。”
慕昱叙无力的挥挥手,太医连忙抓准告辞,一个个接连离开,摆明了束手无策,拿秋笙体内的毒毫无办法。
如风与如月露出迟疑的神色,想阻拦,却被秋意用手捂住嘴,示意她们不要乱动,慕昱叙心情极差,怕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人闹。
她二人蒙受了秋笙的恩情,眼睁睁的看着太医离开毫无办法,如月抬眼望向状似熟的秋笙,心中一点都不好受。在太医离开后,扳开了秋意的手,跑出去端来一盆热水,想着替主子擦拭双手,却被慕昱叙夺了过去,润湿手帕,揪干多余的水。
“王爷。”
如月站在他身后,低声唤了他一句,慕昱叙恍若未闻。她看向秋笙,再也忍不住的跑了出去,紧紧的捂住嘴,眼中隐隐浮出泪光。如风也是同样,回想起过往的画面,在想到现在越来越虚弱的秋笙,心中的酸楚一点点蔓延,几乎将一颗心占据,再怎么倔强,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
秋意望着她二人待在院子里的背影,轻微的啜泣声传入耳内,好不容易压下的难过又涌了出来,她紧咬着下唇,看着慕昱叙认真的替姐姐擦拭脸颊,眸中的深情,让人无法抗拒。
“你照顾好姐姐。”
秋意留下这一句话,转身跑出去,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接近午时了,再耽搁下去,秋笙的毒会越来越深,她必须要回去一趟,找人来救姐姐,秋意一声不吭的收拾东西。
慕昱叙在她离开后,眸光微动,替秋笙擦拭干净后,走了出去,唤上一名下人准备东西,拿到大门口来,而他在门口等着秋意,不过须臾,秋意拿着一个包袱,小跑而来 望见他的时候,愣了又愣,随后注意到他身侧两名侍卫。
“你不是在照顾姐姐吗?”秋意握紧肩膀上挎着的包袱。
慕昱叙没有解释,唤下人将准备好的数两银子递给她,秋意一脸不解的接过,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失去了以往的风华,宛若没有光彩,整个人如同深陷凝渊:“这两名侍卫,你带上吧,途中也有个照应,以防万一。”
两名侍卫对着秋意抱拳行礼,秋意抬抬手,有些僵硬的受过这个礼仪,侍卫一看就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不苟言笑的冷硬外表,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子利落干脆。
慕昱叙莫名其妙的举动,证明他知晓些什么,秋意诧异的同时,皱着眉想通了其中关节,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看着两名侍卫,又看了一眼他,她总不相信慕昱叙是因为之前的黑衣人,才单独派侍卫保护她,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带有几分小心翼翼:“你是不是知道姐姐的身份?”
这算是不打自招,慕昱叙微微敛眉,脑海中浮现出秋笙的倩影,他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寄托的希望,急忙催促着她:“别再耽搁了,快去快回吧。”
慕昱叙肯定是知道一些内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暴露,秋意咬了咬唇,明白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要等姐姐清醒了才行,她坚定的点点头,随即换上冷然的神情:“我会尽快回来!”
慕昱叙给挑了一匹高大威猛的俊马,脚程飞快,有追影之称,身后跟着慕昱叙给她安排的两名侍卫,扬鞭拍打在马身上,骏马长啸一声,卯足劲撒腿往前跑,溅起一路的烟尘。慕昱叙注视片刻,很快就看不见她三人身影,只有依稀能听见越来越远的马蹄声淡去。
秋意心中的担忧甚浓,与两名侍卫商量好,一路上没怎么耽搁,只顾着赶路,就连寻常普通的吃睡也不甚在意,只想早一刻回到神医谷。
而远在神医谷的叶阑珊得知消息,将药草平晒而开,秀眉忽的一皱,隐隐带有喜悦,却又觉得事情不一般,她暂时搁下其他闲琐的杂事,连收拾都顾不上,只想着早一刻迎接她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