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叙想了想,秋笙本来身体就不好,毒又才刚解了没几天,身体还是虚弱,可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如若不然中途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脑中思绪万千闪过其实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慕昱叙也没有多做迟疑,直接抬脚跟上秋笙。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仿佛是怕她像个瓷娃娃般磕着碰着。
来到陈公子的客房外,秋笙刚想上前去敲门,身后的慕昱叙一把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两步跨上台阶,抬手扣了扣门。
三声响后,房门应声而开,陈公子虽换了套与昨日不同的衣裳,却还是遮不住脸上的倦容,这几日照顾陈茵日夜衣不解带不说,心中更是担心陈茵病情的得紧,着实是辛苦了他。
“原来是秋笙姑娘和慕公子,茵儿刚刚睡下,我这才得空来换身衣服,不知两位找我可是有事?”
秋笙闻言有些脸红,没想到他刚才是在房内换衣服,自己这番前来找他商事,虽说现在还是白日,却还是显得唐突了。
“陈公子见谅,我今日特地来找你,是有一事想要说明。” 秋笙拾掇了下表情,一脸严肃的道。
“秋笙姑娘何必客气,这么久了也多亏是你帮忙,有事也只管直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秋笙沉了口气,既是如此,她便也直接说了:“陈公子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若要治陈茵姑娘的心疾,用那蛊虫做药便须得和提供血液的男子在一起?”
陈公子不解秋笙的意图,回到:“自然是记得。”
秋笙接着道:“如今,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你听我慢慢道来。这事需要将你和李公子进行换血,成功后,李公子身上的血便暂时是会是你的血,自然能骗过那蛊虫,也算成全了陈茵姑娘。不过这法子却是有个弊端,如若此事失败,陈茵姑娘若要治好心疾,便只得和陈公子你在一起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秋笙歇了口气,紧接着又道:“不知陈公子你意下如何?”
陈公子却黯然低下头去没有立刻答话,刚才听到秋笙说想到法子时,他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可听完这换血的法子有可能会失败后,便也没了尝试的心思。
他爱陈茵,自然希望她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若是用这法子失败了,陈茵便只能与自己在一起,届时,只怕陈茵拒绝医治,也不会同意的吧。
想到这里,陈公子便幽幽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道:“不必了秋笙姑娘,何必再做这些麻烦事呢,何况,李公子那日和我商量好后,便是远走不再回来了,上哪里去找他人呢。”
秋笙闻言也没有死心,又说道:“其实说走,李公子又怎舍得走远呢,我们多找找,总是会把人找到的……”
秋笙话到一半还没说完,却被陈公子打断“秋笙姑娘不必再劝,再说多的也没什么用,陈某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我会尽我所能对她好,如果还是没能感动她改变她的心意,陈某也不会强求,她的选择,让她自己来决定吧。”
说完,陈公子对着秋笙做了一揖,表示感谢后便绕过二人往陈茵的房间去了。
秋笙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只道“天无两全之美”。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慕昱叙此时才开口道:“算了,既然他不愿意,我们便回去吧。”
秋笙却又道:“不,我再去问问陈茵姑娘。毕竟,当事人是她。”
说完便也跟着刚走不久的陈公子的方向抬脚走去。 慕昱叙一脸无奈,却也迅速跟了上去。他的秋笙要把这事做到底,他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她,能做的,便也只是在她身边陪着不让她再他眼皮子底下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的了。
来到陈茵的房间,秋笙和慕昱叙二人先后进去时,陈茵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望着窗外,陈公子在一旁端着刚刚才熬好的汤药,默默用匙羹搅拌着。一时屋里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听到动静,陈茵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门口,见到是秋笙进来,脸上的表情越发坚定,秋笙还没开口问候,她便直接道:
“秋姑娘,陈公子已经跟我说了,那个法子,我也觉得不必用。我现在这副样子,那还能经得起这些折腾,最后这些日子,我只想好好安生的过。”
“陈姑娘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陈茵轻轻的摇了摇头,神色间却皆是坚定。一旁冷却着药的陈公子见状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只是暗自低头苦笑了声。
这样说来,这个法子看来是没有可取之处了。他们之间这些事,怎么发展便听天由命吧。秋笙这样想着。
陈茵又回过头去看着窗外,眼神都不由得有几分防空起来,看上去有些许呆滞,她其实想过,活不了多久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此生过得也算是活得圆满,死而无憾了。
可她这样想,李公子却不这样想。李公子一心只望她活得长久,却没想过她要的是活得幸福,完全不理解她,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她从何而来的幸福?
眼见屋里又静默下来,秋笙歇了相劝的心思,嘱咐了陈公子几句细致着些照顾陈茵的话,便拉着慕昱叙走了。
出了房间为他们带上门,秋笙才想到,其实自己又何必再嘱咐陈公子呢,他如此在意陈茵,照顾本就是无微不至的,即使陈茵心中的人并不是他。
这便是爱的伟大之处吧。
这样想着,秋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呃慕昱叙,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刚好慕昱叙本就一直盯着她不曾移眼的,这丝转瞬即逝的光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怎么了秋笙?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趁着秋笙还未回过头去,慕昱叙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
其实,他大概也知道秋笙心里想的什么,只是心理作祟,想看到秋笙娇弱的样子和他说出那些女儿家羞于启齿很少表达的话。
可惜秋笙并没有随他所愿,只淡淡道了句“没事”便转身离去。慕昱叙无奈,随即亦步亦趋地跟上。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了几日,秋笙一边自制药物来调息自己的身体,一边也给慕昱叙配了些补药,这些天来,为了她,慕昱叙也不知贡献了多少血,身体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另一边,在慕昱叙的陪同下,秋笙也去看了几次陈茵,可能是由于伤心李公子的离去,亦或者是迟迟不肯服用蛊虫医治心疾,陈茵这几日来的脸色是一日不如一日,身形也消瘦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
这几日来,陈公子不曾抱怨过半句,也不曾离她半步;李公子却一次也没回来看过她,哪怕是悄悄的。
秋笙不由得感慨,这世事无偿,感情变化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困难时对你不离不弃的人是谁,谁又能说得清楚?
秋笙不禁叹了口气,一阵风吹起地上的落叶,轻轻的卷到她衣服上。秋笙低头看去,看着看着竟入了神。
忽地一只手伸进视线里,秋笙回过神来转头去看,是慕昱叙。
慕昱叙拿下沾在她衣裙上的叶子,笑着低声道:“看你半天了,又哀声叹气又想得入神的,想什么呢?”
秋笙悠悠解释了几句,慕昱叙听后笑了笑道:“人生事都是这般,若是一帆风顺亦或能预知所有,便不会有那么多人的伤春悲秋了。那些诗人文豪,英雄奸佞,谁不是活得坎坷呢……”
就像他,堂堂嫡出的四皇子又如何,不得圣意便是不得,自己想要的,只能千辛万苦费力去夺不是么?
秋笙看他神色的变化,也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突然道:“我想回京城了。”
慕昱叙回过神来看着她,轻轻的应了声“好”。
得知秋笙准备要回京,陈茵病倦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润色,她拉着秋笙的手说了半天,表明自己也想回去了。
她本就是因为治病才来的南疆,如今找到药方却不愿用,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秋笙和慕昱叙对视一眼,欣然同意了。
至于陈公子,自然也是要随着一路回去的。
几人盘算好了,定了日子便准备收拾着回京城。
走的那天,两位长老也得到消息,来给几人告别。喝了南疆特制的送行酒,秋笙本就不胜酒力,脸有些微红着道:“此番我一行人便是回京了。只是秋笙尚有一事摆脱二位长老。”
两位长老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姑娘请讲。”
秋笙道:“如今我身上蛊毒已解,还劳烦二人长老差人给神医谷送封信,表明我已安然无恙。”
这点事对两个长老来说再简单不过,也没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
如此这般,几人便启程回京了。
路上陈茵的病倒是无甚恶化,秋笙也没怎么操心。一句安全的回了京城。早就接到信得知秋笙已脱离危险的秋意在见到秋笙的那一刻,喜不自禁的迎了上来一把抱住她,秋笙只感觉到好像有温热的液体落到脖颈上,这丫头,竟禁不住喜极而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