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笔放下来,谭星显然是对自己的这张蝇头小楷写的一点儿都不满意,皱了皱眉之后就放到了灯火上,同之前的那张字帖一样,烧了个干净。
她伸手,从一旁的书籍之中,拿出了一张夹杂在其中的信纸,上面的字迹,竟然与谭星方才书写的那张蝇头小楷并无两样,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能瞥见不少的差别。再看那信中的内容,单单是一开始的那句:“寄于师兄惊羽”就可以看出这封信决计不是谭星所写。
她将目光放到了那最后落款的署名上,看着那秀气娟丽的三个字,嘴角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一如当年初见这人时的模样。
……
陈梓恪觉得,现在每一天,都绝对不能比第二天要来的更加的美好,她做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个算盘,美滋滋的在进行着上汴京以来,她培养出的新爱好——算账。
看着那账本上数字蹭蹭蹭往上涨,陈梓恪的心理别提有多美。现在已经到了深冬,再过半月余,就要过年,如今有了这么一大笔的进账,她心里痛快,也盘算着应当怎么给府上的那些个佣人多打赏着点儿。
皇上赐下来的那些个宫人,实在是太多了,陈梓恪一个人占着这么大的府邸,觉着浪费,甚至都把这地方改成了学堂和收容所,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好多的宫人,在陈梓恪的眼里,就像是白拿月钱似的,一点儿活计也不用干。
虽然对这些宫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这白白给出钱财的事情,她陈梓恪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当即就做了个决定,挑了三分之二全都送到了白家,也不是她不想送往别家,只是在这汴京城内,她如今也就只认得白家这一处可以安置这些宫人的地方。
偌大的府邸,突然少了那么三分之二的宫人,自然是显得有些空旷了起来,好在没多久,她那办事迅速又牢靠,完美秉承了她师父的有点的好师侄,小护,就已经是安排好了这汴京城中的孤儿寡母。
虽说她这府邸不算是小,但是若真的是想要容纳下汴京城中所有的孤儿寡母,那可实在是有些勉强了。也多亏了白洛成做的一个决定,她能够将那些尚且能够自食其力的人家都雇佣了来看管她的药圃、粮仓、田地还有药店。
这么一合理利用起来,反倒是更加划算了不少,大多数这样的人家,基本上都不用出什么大价钱,陈梓恪就算是只管他们的温饱,他们也愿意在陈梓恪的手下做活。
这倒是还要多谢白洛成了,她也没有想到,那日自己拒绝了白洛成的那个提议之后,这个方案还这就给他实施了起来。
将从那些贪官污吏的手中坑出来的钱财送到灾区实在是不容易,也不知道这其中层层盘剥还会剩下多少,更不消说是这些年岁多有人家不堪官吏压榨之苦,上山做了山匪,这外有匪患,内有贪官,她实在是担忧自己送出去的这笔钱,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来。
就在这时,白洛成灵机一动,向皇上讨了个名儿,说是陈梓恪想要行迹天下,救济苍生,奈何汴京城中她这个准备弄个收容所脱不开身,所以向求皇上帮忙,给她盖个章,让她能够顺利的在各处都开上一个医馆,医馆的收入,三七分成,三分放入国库,皇上只消给他们正个名儿,剩下的人力物力,全都由陈梓恪和白洛成来出。
皇上也不是傻的,能有这么一个白白充盈国库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弃呢?更何况,此举也是对陈梓恪有利,所以他就更加不会拒绝,当即就同意了下来。
随后,白洛成这一大批要帮陈梓恪送往灾区的钱财,就这么得到了皇上亲自派人护送,往南边儿送去了,撇开建立医馆的那些钱财,剩下的,就都用在了接济灾区人民之上。
做这一番工作,白洛成一点儿也不沾好,全将美名都推到了陈梓恪的身上,所以,就在她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全大梁连锁的医馆开了起来,日后能有源源不断的进账,虽然单个都不算是多,肯定比不来开酒楼商会要来的多,但是胜在陈梓恪高兴,有这么些,就已经是够了。
“师叔,您这账算完了么?”小护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望向了坐在几案之后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时不时傻笑的陈梓恪,不由的笑道。
“啊?哦!算完了算完了!小护,你快去把我现在放在家中的那些银票现钱,没有存进商会的都拿来。”陈梓恪一听到小护带着笑意的声音,忙收了自己的傻笑,站起身子牵着她就往外走。
“做什么呀?咱家现在光是银票就有不少呢,你不嫌折腾啊?”小护有些不理解陈梓恪,她对于钱才没有那么热爱,只是比较喜欢折腾事儿,一点儿也闲不住罢了。
“你师叔估摸着又是想拿出她那些银票,好好晒晒太阳了吧。”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虽然听着清寒,但是却分明能在其中感受到这人说话时带着的几分笑意。
“师父!”小护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一下就从陈梓恪的身边窜了出去,整个人乐颠颠的就扑到了唐惊羽的身上。
“下来!做什么样子!”唐惊羽伸手在小护和自己之间挡了一下,这才没让她扑了个满怀,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对小护呵斥道,听着倒是有几分为人师者的严厉,只是小护都已经习惯了她的这个一般情况下一直都是僵着个脸冷冰冰的师父了,一点儿都没把他的这声呵斥放在眼里。
“师兄!你怎么来了?”虽然没有小护那么一见面就激动的扑上去,但是陈梓恪在许久未见唐惊羽之后,也的确是高兴的,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原先对自己的徒弟还一副凶相的唐惊羽,在看向陈梓恪的时候,眼神却是温柔的几乎都能够掐出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