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若是告诉你,你执意要如此做,那么将会拖整个白家下水,你会在乎么?”白太傅抬眼,望着坐在一旁的白洛成,他心里清楚,对于白洛成来说,这个白家对他的情感并不算是深厚,甚至有时候他都在怀疑,要是哪天白家就这么倒了,可能白洛成的心理也不会有太大的悲痛吧。
可是他不一样,于他而言,家国天下,他任何一点都不能背弃,所以白家,他是一定要保的,甚至,要优于一切。
他这句话说完,白洛成也陷入了沉默,他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看向白太傅,只是看着自己握着茶盏的指尖,许久之后,他突然嗤笑了一声,说道:“伯父这句话,实在是说笑了。”
单单只听了这么一句,白太傅的心就已经是沉了下去,一瞬间,他开始在脑海之中考虑了起来,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白洛成不要死心眼儿的非要把白家折腾到最后举家倾覆的下场。
然而还没等白太傅想出个什么对策,就听白洛成说道:“伯父,虽然洛成对白家中不少人的确是有些偏见,但是怎么说,洛成在这汴京众人的眼中,是白家一言堂的独子,是将来要扛起白家的未来继承人,洛成就算是对白家的感情再怎么淡薄,也不会就这么让自己祖祖辈辈的经营都付诸东流的。”
听他这么一说,白太傅沉思的表情都突然僵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白洛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用力的拍了拍白洛成的肩膀,这样一个认死理的“老顽固”红了眼眶,重重的叹了口气,只饱含歉意的说了一句:“是伯父误会你了。”
有了白洛成的这么一句保证,白太傅也不在扭扭捏捏,本来藏着掖着也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这件事情还事关他未来的侄媳妇儿,他怎么能不上心呢?
一股脑的都和白洛成交代了皇后那日让他鉴别了这书信的字迹之后,又同自己道明了她的猜测。
本来在得知皇后猜想的那人之后,白太傅是打算自己孑然一身回头寻个理由脱出白家,反正自己是个孤家寡人,若是能借此帮皇后查清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这幕后黑手,借此让皇家欠白家一个人情,能够护白家长久安宁也是好的。
不过,既然现在白洛成有自己的办法了,那么交给他来做,就是最好的,江山代有才人出,谁能知道当年的那个小皮孩儿,如今长大成人之后,究竟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呢?
两人相谈的时间也不算是长,约莫也就半个时辰,还未能商量出个结果,白洛成就听到了院子外面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白太傅的这个院子,因为他常年都是独居,所以也就两个打扫伺候的小厮,他不喜欢有人乱动他的东西,所以旁人极少踏进他的院子,有事儿都是由小厮通报了才上外头会客用的大厅的。
听到了这动静,白洛成忙抬手,止住了白太傅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片刻之后,就听到了门被这么粗鲁的突然给推开来了。一听这动静,白洛成连看都不用看,也能猜得出来是谁折腾的。
“如今还真是人大了,翅膀硬了,就算是父亲的话,也半点儿不听了!”白老爷几乎是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意冲进来的。
可白洛成丝毫没有受他的这个态度影响,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品茗煮茶,就像是屋子里根本没有白老爷这个人似的。
白太傅可见不得这样,他起身,走到了白老爷的身边,皱着眉头对他说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难得洛成回来一趟,有什么事儿该坐下来好好说。”
其实他心里也是害怕,当初白洛成对白家的排斥,就是从白老爷不管不顾非要迎娶那个来路不明的苗疆女子开始的,之后虽然那苗人女子也没从白家这儿讨到什么好,至今连逢年过节也都鲜少出现,可到底也是因为她,白洛成的母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白洛成也度过了爹不疼,没娘爱的童年,下人们也只当是这个少爷失了势。
虽说那些个亲眷们也都还是拿白洛成当白家的正统少爷来看待的,但是那个时候,白老爷可是实实在在的一言堂,说一不二的脾气,谁能保证万一日后这苗人女子还真的就给他生下了个儿子,他非要扶持这个儿子呢?
因着这个由头,也就只有白太傅从小到大都对白洛成是一般的爱护,他心里底白老爷有最大的怨恨,白太傅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好不容易算是让白洛成亲口说出了自己与白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万一他这糊涂弟弟又惹恼了白洛成,好不容易能够表面团圆的这个家,之后又只能是沦落个四散分离,最要命的是,如今白洛成和自己还掺和到了一场皇室争斗之中……
“我能怎么好好的同这个逆子说!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回京也不见的他回来看看家里人,就算是到了家里,我让他到书房去他也权当是没听见,你说,这不把父亲放在眼里的逆子,是不是该好好请家法教训教训了!”白老爷指着白洛成的鼻子就是一通骂,整张脸也是憋得通红,一点儿也看不出在朝堂之上的那股子冷静。
“伯父,洛成改日再来探望。”白洛成等他吼完这一句,便径直起身,冲着白太傅俯首作揖,话语之中暗示了白太傅之后还会来找他商议这件事儿的。说完,便直接是越过了白老爷,往屋外走去。
本来就被白洛成之前没上书房找自己的这个举动是气的够呛的白老爷如今这么一看他居然完全当自己不存在的就这么走了,几乎都要气的心梗了,猛的一起身,指着白洛成就又要开口骂,不过他这动作实在是有些太猛,一阵头晕袭来,差点儿没能站稳就这么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