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陈梓恪回忆起昨晚,那个领头的贼人的确说是奉侯爷的命。
“朝中有人对我虎视眈眈,想除去我很久了”,白洛城慢慢开口道,声音浑厚,神情冷峻,“此时应该有两队人在寻我,一队是皇上的人,是寻我回去向圣上复命,另一队……”白洛城眼神一暗。
“是昨夜那些贼人?”陈梓恪仿佛知道了什么,开口问道。
“没错,他们来者不善,只字不提抓我回御前,而是直接要杀我灭口,让我永远不能面见皇上。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只要我一死,他们将我的死讯上报,我就是畏罪自杀,无人能帮我脱罪。”
陈梓恪听着他的叙述,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她自己虽一个人在江湖混了那么久,知道人心不古,她也知道朝堂之上更是如此,但听白洛城的一番叙述,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她本想回到汴京的医馆里从头开始,可现在城中到处是她的画像,她可不想一踏入医馆就被抓进大牢,身陷囹圄,那么这条路便行不通了。
陈梓恪看着眼前用正直眼神望着她的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
白洛城被污蔑实属无辜,但她莫名其妙变成重金悬赏的案犯,她更无辜。
她抬眼看了看白洛城,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后悔,都怪自己当夜救下了他,才惹来这么多麻烦。
她素来不喜欢招惹麻烦,这白洛城是个烫手山芋,她得离他远一些。
如今汴京城内是不能呆了,城郊的医谷也被摧毁殆尽,现如今只有回师门九华回春谷避一避了。
陈梓恪打定了主意,便转身离开。
“姑娘准备去哪?这城中不安全。”白洛城喊住她。
“还有什么比呆在你身边更不安全的?我自己会看着办,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陈梓恪淡淡撂下一句话,不再理会白洛城,环顾四周没有人,离开了。
陈梓恪并未直接出城,她现在身上除了那男子给的玉佩家牌还有些银子,但她若是要回九华回春谷,必须要买些干粮上路。
她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蒙了顶面纱,在就近的商铺里买了些吃食衣物,去药店置办了些出门可能用到的药材。
其实在她买这些东西的时候,白洛城一直跟着她,如今城中危机四伏,自己跟着她也能保她平安。
陈梓恪灵敏,她自然知道白洛城一直跟着她,她弄不懂这个大将军跟着她到底要怎样,也不愿在闹市和他争辩引人注目,便随着他跟,不去管他。
将一切置办妥当,陈梓恪便准备动身向南,去往师门―九华回春谷。
刚走出城门一里,陈梓恪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一直跟着她的男子无奈说道:“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白洛城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质问他,被吓了一顿,但又马上恢复了一脸淡漠神色,慢慢踱步走到陈梓恪身侧,看向她:“医者仁心,向来是治病救人第一,我这伤还没好。”
白洛城指着自己的左腿,继续说道:“哪有医者抛下重病患者不治的道理呢?你说对不对?”
“你这腿伤还死不了。”陈梓恪朝他露出微笑,可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昨夜我为了救你,这伤……可疼得很呢。”白洛城皱着眉头,一副隐忍的样子。
当时替他缝针一声都没了吭,如今却一副疼痛的表情装给谁看。陈梓恪自然是不信,晓得他是在耍赖。
“现下,我仍被通缉,却还未找到奸人陷害我的证据,实在无处可去,就让我跟你一道吧。”
“不行!”陈梓恪拒绝地很果断。
跟他一道?从救了他到现在,生出了多少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要上杆子领这个大麻烦。
“现在你与我的画像已经遍布整个汴京,我相信很快就会从汴京城郊向外搜寻我们俩的踪迹,若到时你遇上了官兵或是昨晚那群贼人,那该怎么办呢?”
白洛城看着陈梓恪,一脸真挚说出自己的担忧,听着好像是处处为她着想。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陈梓恪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纵使自己会用药,但怕对付不了那么多粗壮大汉。
看见陈梓恪没有马上否认,而且陷入了思考,白洛城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说道:“若是让我跟着你,说不定我还可以保护你,对了,这一路上的吃穿住行,这些用度我可以替姑娘付了。”
全包了?那她得省下多少银子啊?她还可以攒下银子重新打造一个属于她的医谷也说不定。
陈梓恪很是心动,心中衡量了一下,这笔买卖还是很划得来的。
“好吧,随你,但你要是再惹出事来牵扯到我,到时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就此分道扬镳。”
“一言为定。”
陈梓恪走在前面,白洛城跟在她右后侧,离得并不远。就这样走着,一路无言。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夕阳将土色的沙石镀成金色,两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微微发着烫。
前面十里才是沅市,今晚怕是到不了了,陈梓恪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只有稀疏的树木,和贫瘠的黄沙土地,远处是一片森林,并没有农家可以借住。
“看来今晚要在这住一晚了。”白洛城首先打破平静,走到一颗大树下,将行李放到地上,指着大树对陈梓恪说道:“坐吧。”
陈梓恪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坐下。赶了一天的路,她也累了,再说她经营医谷,天天去荒野采药,森林沼泽,奇峰峻岭她都去过,这个环境算好的了。
“荒野昼夜温差大,我去拾些柴火,晚上烤着便不会冷,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远了。”
“知道了,你去吧。”陈梓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倚靠着树根歇息了一会,看着稀稀拉拉的草被风吹动,孱弱无力,陈梓恪实在无聊,便向森林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