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几年,你能睡上好一会儿,上次我起早了给你熬药,不过一丁点儿动静你都醒了过来。这墨碇我不过接触一丁点儿,不碍事,既然是能治你病症的药,就别说这些没用的。”
苏北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直直的盯着他手上的那块墨碇,似在做无声的抗议似的。
见他这般的冥顽不灵,苏南无法,只能是取了一旁摆着的水酒,倒了一小杯在茶碗内,稍微在火上温了一温,便将那墨碇融了在这酒中,还没等苏北反应过来,便一口闷了下去。
“苏南!”见他就这么将那和着墨碇的水酒喝了进去,苏北几乎是要惊的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
他强撑着瞪着苏南,似又要开口训斥。
“好哥哥,可别训我了,你这仙药我吃着可是毒药,给我几年好过,莫要再推辞我约的剂量了,行么?”
苏南这话这么说,就是打定了主意,若是日后苏北再不听他的,这一碗药酒,就一人一半分了。
苏北被苏南这做法气的一时不知该说出些什么话来好,眼眶一看,已经是被逼急了的通红。
苏南一边将人往里间带去,一边好声好气的说到:“莫生气,我说了你舍不下我的,就是死咱们也得一块儿。”
苏北气极了,所幸闭上眼不再看。
苏南心里却是得意非常,觉得他家祚可真是怎么都好,生起气来也是这般的好看。
……
“你说,那苏南是苗族的小皇子?”白洛成有些惊讶的看着陈梓恪,在脑内以最快的速度搜寻着自己关于苗族的了解,却是无奈,他常年镇守西北边疆,对南蛮之地不甚了解。
“应当是,虽然之前我也怀疑过那人是苏师兄,但是年纪对不上,白洛成,你可知道当年先皇破蜀之时,是否有让苗人送来质子?”陈梓恪看着白洛成,似乎是在等他肯定的回答,这猜测在她的心中已经存在了许久了,这么多年来,零零散散的从族中遗物还有师伯们的商谈之中略略猜到了些,却实在没能确认。
质子?这两个字一说出口,白洛成不由的想起了自家之中端坐着的那位正室夫人……
他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质子一事,我从未有听说过,甚至家中也未曾有人谈起过,若确有其事,那么当年质子在送往汴京之时,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白洛成的眉头深深的皱着,原先他只当这次西北战乱,单单只是汴京之中图谋不轨之人太过心急漏出的马脚。
谁知居然让他有这样的境遇?
苗族质子又与父亲的那位夫人有什么关联,到底这其中有多少牵扯?
这汴京究竟藏了多少未知,各氏宗族又知道些什么。
“这说不通啊,像质子进京这样的大事,定然是有百军护送,还要昭告天下的,为何一问起来,却像是天方夜谭呢?”
“梓恪,我有一个猜想。”沉默了许久,白洛成开口了,他看向陈梓恪,虽然知道她的眼睛现在看不清东西,但还是准确的与她的视线相对。
陈梓恪没有开口打断,示意他说下去。
“当年护送质子进京的缘由,并不算是光彩,甚至破蜀大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战役,不然为何这本该被详尽描述的大事,最后却只有一句‘大败蜀地,苗族归附’这一句总结?而那质子,梓恪,当年你们药谷救下苏北和苏南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十分的落魄危急?”
陈梓恪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比苏师兄要入谷晚上三年,不过听说,当年苏师兄被师父救下的时候,已经是去了半条命了,浑身沾染着血迹,怀里搂着的苏南也快被高烧活活烧死了。”
“既然这样,那当年,最后被当做是质子,送入汴京的那苗人……”白洛成说道这的时候,话音戛然而止。
陈梓恪像是了然他要说什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向他,一点儿大气都不敢出,只等他说出下半句。
“当年被送入汴京的那苗人,或许,正是我白家,如今的当家主母。”令两人都感到不可置信的猜测最终还是被白洛成说出了口。
在说到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白洛成的声音不由得有一丝的颤抖,陈梓恪沉默着,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安慰白洛成,不管说什么,这样的猜测,对他来说,都应该是致命的打击吧……
在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之中,白洛成突然嗤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他开口,自顾自的说到:“我白家世代为官,端的是一派忠君为国,你说我爹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何意?那女子到底又是什么来历?质子没了,随便换了个什么女子入京,先皇为何不查,这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石沉大海,枉我自诩聪明,居然……”
陈梓恪伸手,握紧了白洛成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指,坚定的开口道:“这只是猜测,白洛成,白家究竟在这其中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那女子到底是不是代替质子上京的,先皇为何毫无追究,甚至苏南到底是不是质子,我们都无从确定。这一切,都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