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情形,秦清月一身的狼狈,尽管她是有理的一方,可面对惺惺作态的莫雅,还有气势如虹的制片人,自己百口莫辩,明显处于下风。
众人或鄙夷,或唾弃,或嘲讽的目光如一道道利剑般锋芒毕露,向自己射来,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对秦清月指指点点。反观,莫雅楚楚可怜地表情,乖乖地站在哪里,周边就全是光芒,气质高贵。此刻还多了一分想让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温柔。
秦清月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没用,可此刻,全世界都觉得她是个卑鄙无耻心胸狭窄的小人,只会斤斤计较的小人。“呵。”她在这里自嘲一笑,眸底黯然无光,嘴唇略显苍白,原本紧皱的柳叶眉也随之舒展了。其实她今天并未施粉黛,只是脸颊上,还是浮上两朵不自然的红,似在为这不公平而叫嚣。
她伸出那不染纤尘的玉指,拢了拢额头上凌乱的碎发,就好像想把心中的愤恨也拢到了九霄云外。可好巧不巧的,在她抬头的一瞬,余光竟瞥到了那个随时都可以影响自己情绪的人。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只是那人身边还带着另一个让她无比熟悉又无比厌恶的人。两人相依相偎,有说有笑。男人的眼底是她可望不可得的温柔如水的神情,而女人的位置也恰是她梦寐以求的位置。
多么羡煞旁人的一对金童玉女啊。
傅之远温柔至极的为慕可妤整理额前的碎发,替她轻轻擦去因燥热而产生的汗珠。
女孩儿娇弱的挽着傅之远的手臂,笑容可掬地跟他搭话,乖巧地依靠在他的臂弯里。
这些,是她几年前就有的梦想啊。
可是就这么一个梦想,却被其他人那么轻而易地就举夺了去。
秦清月此刻感到的不是难过,不是绝望,而是恐惧。那种被全世界,甚至是被自己唯一精神寄托的人抛弃,孤军奋战的恐惧,独自一人面对这世间百态,人情世故的恐惧。
既心寒,又可笑。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放纵自己一把。或者说,赌一把。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自己受到委屈时,傅之远会站出来保护她。而此刻,她正用尽她所有的底气去赌一场。
秦清月突然对着所有人大喊,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我没有错!是我一直在受委屈!是莫雅一直在打压我!”
眼泪更加汹涌地滔滔不绝地流下,她的心跳毫无节拍地加速跳动,生怕这一场赌注让她满盘皆输。此刻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浓妆艳抹呢,也不至于落魄到妆容全花,面目全非。
莫雅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清月,没想到秦清月还能有勇气说出这种话,娇弱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嗫嚅着:“清月,我没有……我是想提高电影的质量才让一遍又一遍重新演的,你不能就因为这样就把你受得所有委屈都怪到我头上呀……我……”说着说着,竟又小声啜泣。
许是娇小的女生都容易引起别人的保护欲吧,刚被制片人轰走的那些群演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个又回过来,指着秦清月的鼻子破口大骂:“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还不知悔改,还一个劲的推锅给莫小姐,树还要皮呢!”
“自己演技不过关还怪人家要求一遍遍演?这就是你身为演员的素质?”
“莫小姐这么退步,这么忍让了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
很明显,刚刚秦清月那不计后果的大喊,引来了所有人的不满,唾沫星子满天飞。可这次,秦清月并没有反抗,没有还嘴,任由所有人责怪她,辱骂她,无论多么难听,无论多么子虚乌有,她都不管不顾,一个人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地大声痛哭着。
“闭嘴!”
突然,一声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声音不大,却仿佛带有天生的威慑力,一下子镇住了人群,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个气场强大的人。
一阵燥热的微风吹过,撩起秦清月的几缕发丝。那个声音,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立即辨认出来。
无论环境有多嘈杂,距离有多么远,只要是他的声音,她绝对会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来。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喜欢的,独一无二的声音啊。
空气似乎凝结了,静的可以听见空中偶尔飞过的蜻蜓翅膀振动的声音。
莫雅被这个声音吓的顿时止住了哭声,亲眼看着一个男人走到秦清月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秀发,柔声问到:“怎么了。”
秦清月的思绪顿时炸裂开来,之前的绝望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满脑子都是傅之远刚刚温柔地话语“怎么了。”
这一刻,即使是炎炎夏日燥热地微风,叶间喋喋不休地蝉鸣,炙热不堪的烈阳,在秦清月眼里都化作了三月的斜风细雨,婉转动人的交响乐曲,暖意缱绻的冬日暖阳。
傅之远就是那个随时随地,无论做什么都能影响秦清月情绪的人。
慕可妤眼睁睁看着傅之远甩开自己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向秦清月,用着之前独属于她的温柔抚摸另一个女孩的头发,关心另一个女孩儿,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愤。
又怕傅之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慕可妤想也没想小跑着跟了上去。
秦清月没有抬头,她不想让傅之远看到她这番落魄的样子,却又渴望他能心疼她,保护她。
“到底怎么了?他们一群人欺负你?”傅之远接着询问。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用这种语气关心秦清月,又是为什么,心底某个地方也因为她微微的躁动。
秦清月依旧没有抬起头,心里暗暗厌恶自己的胆小懦弱,不争气地以为傅之远这种行为是自己幻想的,只是一个白日梦,到头来还是会被打回现实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