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新来的丫鬟有问题。”十宝从房梁上跳下来,对着千说道。
千看了看手中的棋子,勾唇道:“我自然知道她有问题。你去盯着,看她要在兰氏的饭菜里做什么手脚。”
十宝听着又跳了出去。千有一双能够看透凡人心思的眼睛,所以那日这丫鬟进府时她就看出了问题。郡主府的丫鬟只有这一个是兰氏几日前在街上看着可怜买回来的。
傍晚时分,千和林慕慕在下棋,十宝跳回来告诉千,那丫鬟是要给兰氏下滑胎药,千便让十宝将药提前换了。
晚膳时,千请兰氏过来,大家一同坐在这桌子前,千便舀了一碗汤,让兰氏身后的那个丫鬟接着。
丫鬟笑盈盈地上前,却刚接着汤就被千瞪了一眼。
小丫鬟一害怕,碗里的汤撒了,千蹙眉,敲了敲桌子,“你是何人?”
“奴婢是喜儿,是前些日子兰夫人刚买回来的。”喜儿将汤放在桌子上,立刻跪在地上说着。
“喜儿?很好,那我问你,是谁让你过来害兰姨娘的?”千说着声音冰冷。
这喜儿摇着头,装傻充愣道:“郡主说的,喜儿不明白。”
“你不明白吗?那我再说清楚些。是林夫人让你来的,还是林婉婉让你来的。她给你的滑胎药,你还剩下多少?”千直接问着。
喜儿低着头,有些紧张,声音也颤抖起来,“郡主的话,喜儿不懂。喜儿当真是不懂。”
“是么。那就别怪本郡主心狠手辣了。”千说着,起身,看向门外,“本郡主最恨撒谎之人,你既不愿说实话,那我便帮你说实话。来人,把这个丫头拖出去,杖责五十,直到她说实话为止。”
喜儿也就是十五岁的模样,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进府中当丫鬟,一听五十大板,是真怕了。连连叩头道:“郡主,奴婢错了,奴婢全都招,全都招。”
看到喜儿求饶,千便对着那进来的护院摆了摆手,护院们又退了出去。随后,千看一眼兰氏,还有林老夫人,便站在喜儿面前,说道:“你说吧,你是如何同林婉婉他们相识。”
“小女母亲病重而死,无钱安葬。就借了高利贷,那日小女被高利贷追打。是齐王妃帮小女还了债。她说既帮了我,就要我回报她。我问王妃如何回报,她便让我进郡主府当丫鬟,还给了我滑胎药,让我给兰夫人吃。”喜儿慢慢地说着。
“你为何拖到今日才给兰夫人下滑胎药?”千盯着喜儿的眼睛。
喜儿叹息一声,说道:“兰夫人待喜儿不错,喜儿又想着那是一个孩子。有些犹豫,才迟迟不敢动手。”
千听明白了,她看向兰氏,兰氏对她点头,说道:“芊芊,这事便交由你处理。”
千点了点头,转而对这喜儿说:“明日你去见林婉婉,告诉她滑胎药已经用了。然后,收着的衣物滚出北安,有多远走多远,懂?”
“郡主这是要……”喜儿看着千。
千目光凌厉,冷冷地说道:“本郡主是要饶你一命。你该知道怎么做,对吗?”
喜儿一听,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个头,“喜儿明白,喜儿多谢郡主。”
“好了,自己回去收拾吧。别忘了本郡主交代的事。”说着千不再看喜儿。
喜儿擦了擦眼角,退了出去。
待喜儿走出去之后,林慕慕才开口问道:“大姐为何不狠狠罚了这喜儿?”
千看看兰氏的肚子,又看看林慕慕,最后说道:“喜儿本就是个苦命之人。放她走,也算是让她有个解脱。再说兰姨娘与你,如今也要积些德,毕竟有喜事。”
千这样说,那是因为看到了喜儿的事。喜儿方才在说谎,并非是林婉婉救了她,而是林婉婉威胁她。林婉婉看她老实,想抓回去服侍上官齐,但后来又要害兰氏。于是,林婉婉给喜儿了两个选择,喜儿自然是选择了来这儿。
这些全是喜儿紧张时,出现在脑海的,这种瞬间,千是可以立刻看到的。所以她有了慈悲之心,决定放喜儿一马。
第二日,喜儿将滑胎药的事告诉了林婉婉,林婉婉很是高兴,就让喜儿回去继续盯着。
当晚,千给了喜儿一个令牌,让她离开了北安。至于兰氏,他们商议好,就让兰氏假装不舒服,不见林千源。
林千源未在郡主府,那林夫人当然就知道了是兰氏出了问题。不过她沉得住气,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林千源上朝回来,林夫人才装模作样地过来,送了一碗鸡汤之后,为林千源揉着肩。
“老爷,兰氏的孩子虽是没了,但她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也别太伤心了。”林夫人说着。
林千源一听,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兰氏的孩子没了?”
“老爷不知道吗?我以为老爷昨晚便知道了呢。”林夫人装作吃惊装。
林千源推了把林夫人,急冲冲地就向着郡主府跑。
刚一到郡主府,他便找到千,“芊芊,你兰姨娘的身子如何?”
千疑惑地看着林千源,柔声答道:“父亲,兰姨娘没事啊。昨夜是忽然心慌,一早便好了。”
“只是心慌?你没骗父亲?”林千源已经是心急如焚。
千轻嗤一笑,说道:“父亲,这种事女儿为何要骗你。父亲随我来。”
说罢,千在前面走,林千源心情复杂地在后面跟着。
院中的秋千处,兰氏正坐在上面晒太阳,脸色红润,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林千源远远看着,却未立刻上前,他抓住千的手臂,静静地问着:“芊芊,你兰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没事?”
千笑笑,轻声说道:“父亲这边说话。”
站在一棵小树下,千对林千源行了个礼,随后沉重地说道:“芊芊大抵是明白父亲此行的原因。是,兰姨娘腹中的孩子原本是有事的。但芊芊阻止了那人,兰姨娘如今才无恙。她还不知道有人要害她。”
“芊芊可知是谁要害你兰姨娘?”林千源问着。
“谁让父亲过来,便是谁要害兰姨娘啊。”千说着。
林千源攥紧了拳头,是的,还用说嘛。他都不知道的事,那人却先知道。那人还故意提醒着他来,可见她的用心当真是险恶,让人痛恨。
“父亲的心情,芊芊明白。不过父亲真要追责,还是要为婉婉与兄长他们打算。毕竟她是正室,有许多事爹爹是不好说的。”千说着。
林千源听着,咬牙切齿地说道:“为父最大的错事便是让她当了正室。”
“大梁不可宠妾灭妻,父亲无论要做什么,一定要想着这点。如此,兰姨娘才不会为难。”
林千源叹了口气,思考一番之后,对千说:“芊芊,为父明白。这些日子劳烦你再为兰氏费些心思。时机成熟了,为父会将她接回去。”
“好。芊芊等着父亲。”
……
接下来林千源上去同兰氏说了些话,随后又回到了丞相府。
这丞相府中,林夫人看似是小心翼翼地送上关心,但严重全是喜色。林千源将这些都看在心里,他拉长了声音,对林夫人说:“他们母子并无大碍,让夫人你跟着担心了。”
一听没大碍,林夫人的脸色变了,但还是稳着心神问道:“老爷这话是何意?”
“兰氏有孕,心神不宁,但胎象还是稳的。御医说了,这一胎定能顺利降生。为夫以为,夫人你就不必再担忧她这孩子生不下来了。”林千源说着,冰冷地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的心咯噔一下,再也不敢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林千源让人在府中重新修葺园子,并给了一个新名字——淑兰院。说是为了迎兰氏母子回去而备的。至于林夫人,那是一天一天的遭受冷遇不说,林千源也将她的权利慢慢收回,给了几个妾室。
林夫人当然是心中郁闷,但也只能和林婉婉说说。
林婉婉见事情不成,是派人找喜儿出气,但她不仅没找到喜儿,还收到了千的一封信。信上就写着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林婉婉气得是砸了王府的东西。
三月初一,林夫人在府中忽然暴躁起来,一口气罚了几个小厮,打的他们是皮开肉绽。
千带着兰氏,还有林慕慕正好回复探望,遇到这种事。千便上来问了句,“夫人今日火气为何这般大?”
林夫人红着眼,对千说:“你滚!”
千笑着:“夫人莫不是忘了芊芊今日的身份。您对芊芊说滚,怕不是冒犯?”
林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她扶着额头,定了定心神,对千说:“芊芊啊,我方才是……”
“方才是如何?”千看着林夫人,她发现这个女人的脸色不对,似乎是中了毒一般。
“我方才……方才就是想杀了你!”说着,林夫人又疯狂起来,拔下头上的金钗就朝千冲了过来。千身边是兰氏,她挡在兰氏前面,一只手握紧了林夫人的手臂。
“林芊芊,兰氏。我要你们死!”林夫人疯狂地喊着。
千看向那些老妈子,怒声道:“还发什么呆,快去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