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托姆王子人虽在,洛轻尘却并未见他,一方面是想让月兰国明白长风不在乎他们的那点礼物,也不在乎月兰国是不是与他们为敌,另一方面洛轻尘也有其他安排。这个安排自然就是和灵毓公主有关。
“今夜宫中设宴,你去将托姆王子请来。”
“嗳?皇上,咱们今夜不是有……”不是你要陪阿千姑娘嘛,怎么又改设宴了?
洛轻尘敲了敲桌子,冷声道:“怎么,你还管起朕的事?”
空青咧嘴一笑,狗腿地摇摇头,“怎么会,怎么会。臣这就去办事啊。”
空青走之后,洛轻尘让太监们准备宫宴。
突如其来的宫宴确实让人措手不及,不过,太后和白苏他们却有了其他的想法。太后准备在宫宴时将灵毓公主推出去,而白苏却打算装贤惠,静静地看着,什么也不动。
至于阿千,她表示对凡人的宫宴没什么兴趣。不过洛轻尘坚持,她也就换了身衣裳,准备参加。
华灯初上,宫中已然热闹起来。托姆王子带着人进入了皇宫。
相比于长风和大梁的男人,托姆王子就壮硕粗犷了许多。他头发洒落,虽然只有二十三岁,却满脸胡须。一身裘皮大衣,与长风的天气有些格格不入。不过洛轻尘并不在意这些,他尊重不同的部族。
“托姆王子怎么长这样啊,他穿如此之多,不怕热?”心直口快的月贵人在一旁小声说着。
沈妃轻嗤一笑,带着讽刺,小声回答说:“他们啊……蛮夷,就是这样。”
“嘘,小声点儿,你们这样说下去,可是会让皇上听到。皇上听到那自然会不高兴。”静妃小声说着,不时地偷偷瞄着御座之上的阿千和洛轻尘。
洛轻尘的脸在对着别人时,是冷冽骇人的,可只要转头看一眼阿千,那就是万般柔情都在眼前。这样的情景,怎能让人不妒忌。
静妃端着酒杯,心中郁闷,她为了找平衡,会故意引着其他女人也看向御座。
“臣……托姆阿吉见过长风皇帝。”托姆王子走了过来,他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在洛轻尘面前称臣是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的。月兰国太弱,必须依附强国而生,托姆王子认清了这点。
洛轻尘双眼微眯,轻轻抬了抬手,冷声道:“托姆王子免礼。”
托姆王子应声抬起了头,这一抬头,可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他看到的那张脸不就是他们月兰国供奉了一千多年的神女吗?
出于敬畏,也出于震惊,托姆王子当场便跪了下来,对着阿千行着他们月兰国最高等的叩拜之礼。
这一个行礼倒是让众人疑惑,大家纷纷看向阿千。
阿千并不意外,刚才托姆王子进来她便认出了这一族。当年她实在无聊,趁着幽冥没什么大事,就带十宝在月兰国附近转了一圈。
不转倒好,一转就看到了瘟疫。
一万多人的小国,竟然从小到大,无一例外地都得了瘟疫。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全部跪在地上向上天祈祷。
那时的阿千就想着同天界对着干,她明明知道天界是要降下瘟疫出去月兰国,可她偏偏不要他们死。
阿千现出本相,在月兰国上空洒下金光,金光落在众人身上。哀嚎声停了下来,先前的痛苦感瞬间消失。众人痴痴地仰望着立于天空之上的女子。
“天神来救我们了,是天神!是天神来救我们了!”
“天神,我们的天神!”
众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向阿千叩首。阿千接受他们的感激跪拜,但不愿他们将她当做神仙。她是幽冥之主,才不是那些无情可恨的神仙。
这样想着,阿千任性了一次。她缓缓下降,最终站在众人面前。
“听好了,我不是天神。我是幽冥之主,我救了你们,你们就好好活着。你们的命属于本尊,不到寿终正寝,不要去幽冥!”
留下这样一段话之后,阿千消失在众人面前。
月兰国的人从此便将阿千奉为神女,他们仰慕着阿千,将她当做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们为阿千立像,家家户户都在画阿千。世世代代都记着阿千的容貌。
所以托姆王子看到阿千的一瞬,便认定了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们的神女。他们的神女竟然出现在长风,那么长风就是被神女庇护的国家。
托姆王子这样想着,对洛轻尘,对整个长风又多了一分向往。
托姆王子跪的太久,洛轻尘不由地皱起眉头,“托姆王子免礼。”
托姆王子抬头,又看了一眼阿千,激动难平,甚至这样一个壮硕的男人,对着阿千几乎要流下眼泪。一旁的太后终于看出点端倪,她扫了眼阿千,笑盈盈地看着托姆王子,温声道:“王子啊,你为何总看着她?”
托姆王子回过神,擦了擦眼角,带着些哽咽对太后说:“回禀长风太后,我……我看到了月兰的神女,故而情难自已。”
“月兰国的神女?”太后笑了,对他这个说法她倒是很有兴趣。
托姆王子点头,解释道:“我们月兰人最崇敬的神女将我们的先祖从瘟疫中救出,一直守护着月兰国。她如今又称为长风皇上的女人,那么长风皇上也是我们月兰国的神。”
一直守护着月兰国?阿千笑了,这个她倒是没有。不过是当年她改变了月兰国的运势,给上头那些人误解,以为她不希望看他们降下灾难,这才没什么大灾难给月兰国。
“王子殿下弄得哀家都糊涂了。你说的神女是谁?”太后故意问着,其实她知道托姆王子指的就是阿千,只不过她不愿承认。她不喜欢阿千,当然无法接受阿千有什么好的身份。
托姆王子看看众人,又看看御座上的洛轻尘,恭敬地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行礼,并对阿千说:“神女大人。”
这一声之后,众人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阿千。
阿千浅笑盈盈,轻声说道:“我不是你们的神女。”
“你……”托姆王子听到了阿千的声音,想到先祖们的描述,更加激动,更加认定阿千就是神女。她有着如天籁一般的声音,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
神女,就该是被他们供奉着,仰望着的。
“神女大人,我们……我们月兰国信仰,你就是我们的信仰。”托姆王子说着跪在地上。
阿千知道凡人的执着,现在的她确实不太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过好在托姆王子激动过后还是有几分理智的,他知道他们所供奉的神女应该不希望被人知道身份,所以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虔诚地向阿千叩了个头之后,继续说:“月兰国与您同在。”
这就算是表忠心了,虽然月兰国是个小国,但被一个小国当神明一样供着,太后看阿千的感觉又变了。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子跟她最初想的完全不同。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谜,亦正亦邪的让她看不懂了。
之后,洛轻尘让托姆王子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又开始了歌舞。
灵毓公主按照太后的吩咐换上了舞姬的衣裙,随着丝乐翩翩起舞。灵毓公主以为太后是要她勾引洛轻尘,所以跳的十分卖力,甚至不断地向洛轻尘这里抛媚眼。洛轻尘是从始至终不理会灵毓公主,但一旁的托姆王子却觉得灵毓公主讨厌。
乐声落下,太后忽然亲身,对洛轻尘说:“皇上啊,你可知这跳舞的是谁?”
洛轻尘轻描淡写地回了个“不知”。
太后笑道:“皇上不知,哀家却知道。她就是大梁的灵毓公主。这丫头啊对你一片痴心,为了见你竟然乔装成宫人,一路上跟来。你却从未发现,这让我们如何向大梁交代啊。”
洛轻尘知道太后是想当众逼着他封灵毓公主为妃。他不喜欢的事,谁也逼不得,即便是生身母亲。
洛轻尘想着,便冷声说道:“朕为何向大梁交代?”
“这……”太后被洛轻尘忽然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了想,又看看不远处的白丞相。
白丞相立刻明白太后的意思,他上前对洛轻尘说:“皇上,臣以为大梁公主既已来到长风,长风理应安置好她。”
“爱卿要安置,那爱卿自己安置。朕没兴趣。”说着洛轻尘搂着阿千的腰。
这样一个回答倒真让白丞相尴尬,他如何安置?他怎么安置?皇上莫不是给他出难题?
灵毓公主见状,立刻哭了起来,她娇滴滴地向前,跪在地上之后,看着太后,“太后,灵毓没有其他想法。灵毓只想在这儿陪着皇上,哪怕做个宫女,灵毓也心满意足。”
“皇上……”太后说着扫一眼在场的众人,这是给洛轻尘压力,让洛轻尘好好想想,总不能当着众大臣的面拒绝一个公主。否则大梁的人问起来,也不好回答啊。
可洛轻尘先前在大梁又不是没干过,他厉声道:“朕什么有阿千一人足矣。”
说完,洛轻尘揽着阿千的腰就要离席,阿千扯了扯洛轻尘的袖子,示意他先别生气。洛轻尘这才收敛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