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恨的，但是更多的是恨自己，他竟然让戴煜就这么逃了，让那个杀了凤家几十口人的刽子手就这么逍遥而去。
实在是气急了，他沉声道：“他在哪里，告诉我。”
莫清欢已经跌在地上，但是却只能无力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又想到了从前她和戴煜成亲的事情，心中微疼，他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他到底在哪里？”
知道他的怒气她应该承受，这一切是她活该，迁怒是应该的，毕竟当初尚书府有参加，她只是为了赎罪才活着。
凤琨在最后还是没有从莫清欢那里问出什么来，不留情面地将人打发了。而莫清欢被凤琨斥责的事情却已经传到了安歆月的耳中。
既然凤琨如今不待见莫清欢，那不正是她出手的好时机吗？
于是莫清欢回去之后，不论她走到哪里，做什么，都有人不断刁难欺压她。
“这些衣服，你全部都洗干净了，不洗完的话就不用吃饭了。”管事的直接将她带到了浣洗衣服的地方，将府中所有要洗的衣服都给她一个人洗。
而她除了点头答应，别无选择。而小桔虽然待她极好，但是同是下人，想要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只能暗中给莫清欢留点吃的。
几日下来，莫清欢已被磨得面容消瘦，憔悴了不少，而那日凤琨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她的脑海中还是时时想起。
尚书府早就亡了，她本也该死的，现在所谓的赎罪，到底要挨到几时才是解脱？
若是没有从前那段过往，或许她不会去计较什么，也不会暗自希求什么，但是既然从前深爱过，如今又如何忘记？
与他陌路、反目，看他红衣娶妻，美眷如花，仕途平顺，而她卑微，低贱，仰望他，两人间横亘的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鲜血淋漓。
心已死，寄身浮世又有何用？不过求一个赎罪的机会。可是她觉得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春日渐渐过了，荼靡终是谢了繁红，而她也越来越虚弱，单薄的身子像是比柳叶还要纤细柔弱。
知君不再归，而斯人独憔悴。
凤琨也确实没有再来找过她。
怜星是上次帮蒙子娴送信的侍女，她是安歆月特意安插在蒙子娴身边的人，之前因受罚疏远，但是却依旧打探到了些消息。
“你是说，你听到蒙子娴和宣芸说起之前我成婚时喜服被烧的事情？”安歆月自是气恼，“那是她们两人设计的？”莫清欢是被利用的？
在得到怜星肯定的回答之后，安歆月脸色就完全变了。
若真如怜星所说，那两人怕是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后面的那些曲意逢迎怕也只是逢场作戏的敷衍罢了。
所以，这两个人，早该看透，不可深交。
勾出一丝冷笑，安歆月立时吩咐，“还不去将两位姨娘都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与她们说。”
对于安歆月的忽然邀约，蒙子娴和宣芸都不明所以，但是也知道拒绝不得，所以便结伴而来。
“夫人到底有何要事与妾身们说？”宣芸一进门便赔着笑问。
安歆月却是没有给她好脸色了，直接道：“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两位妹妹。”
宣芸和蒙子娴都察觉出古怪，对视一眼之后，蒙子娴才说：“夫人说便是，我们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吗？这样最好。”也不绕弯子，安歆月开口，“我与将军成亲那日，莫清欢端着的火盆失手翻了，烧坏了喜服，这件事，你们可知道？”
两人都答，“自然知晓。”
“那我现在问你们，这件事，你们是否有参与？”她不直说，却是将这个问题丢给那两人。
话音方落，两人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对于一直观察着的安歆月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来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两个人，安歆月不禁冷笑出声：“怎么，无话可说了？”
宣芸率先辩解，还在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是哪个小人在夫人耳边乱嚼舌根！夫人莫要轻易相信，这绝对是挑拨离间，当日之事，分明便是莫清欢一人故意为之，妾身与姐姐哪里知晓。”
“我从何处听来的不重要，但是若非我今日发现，竟不知你们是这般心思。”她斜睨着宣芸，秀眉轻挑，“你们之前与我所谓的和平相处，怕也不过是拿来欺我的。”
宣芸还欲再作解释，但是蒙子娴已然坐不住了。
毕竟安歆月现在是主母，上次杀手事件还是她在安歆月手中的把柄，她实在不敢和她撕破脸，也更怕受罚，于是直接指着宣芸道：“夫人，当日那法子是她想的，我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想着夫人进府以后我们便是姐妹，合该一片和乐是，
可是她说夫人你无容人之量，劝说我暗中设计夫人，烧毁喜服的事情也是她想的，我只是一时糊涂，现已知错，求夫人绕过妾身吧。”
这番话说完，宣芸已经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蒙子娴会在这个时候把她卖了：“蒙子娴，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当时的想法？都是我做的？得了好处就是你一个的，现在东窗事发，你倒好，撇得干干净净。”
安歆月就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狗咬狗，心中却免不得冷笑。
“你不过是个千人枕的命，惯会使那些腌臜龌龊手段，分明是你包藏祸心，当时我是被你花言巧语给蒙了心，现在还看不出你的目的吗？”她转头对这安歆月万分诚挚道，“夫人，还请严惩她，莫要让她污了府中风气。”
宣芸气得瞪眼，正要说话，那边安歆月却将桌案一拍，“好了，都别再吵了。”
两人都同时噤声，眼中却都还含着不甘与怒意，安歆月看了看了两人，道：“这件事我心中自有定数，也不重罚你们，不过你们得清楚，我安歆月才是这凤家的主母夫人，不要以为我好拿捏，你们也不要自作聪明，若是再让我发现一次，将军那边，我自会去说明。”
宣芸本就是花楼女子，安歆月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就要赶她出府，她没有什么倚靠，如今便也只能忍着，甚至以后要忍辱负重的时间会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