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还带着些中毒后的虚弱惨白，在一头乌发的衬托下更有几分病弱，那荏弱的身子似乎单薄得过了头，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疼。
但是凤琨只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他看着安歆月，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安歆月遂冷言道：“你好好看看，是当着不认得，亦或是假装没见过。”
不明白她的意思，莫清欢又看了一眼，但是确实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也是到得此刻，她才发觉古怪。
凤琨这么晚找自己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问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个人？绝对不会这样简单。
见她仍是不认，安歆月忍无可忍了：“之前莫不是你让她来栽赃我的？下毒之事分明是你计划已久，不过苦肉计罢了，现在子欣已经将一切招认，难不成你现在还想抵赖？”
这番话却是让莫清欢心中巨震，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安歆月：“你说什么？”
昨日她中毒之后荣均去彻查凶手，后来他来告诉自己不过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因恨所为，她不过是被牵连进来的而已。
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只知道那人被凤琨处置了，她也没有见过，更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之前下毒的人。
“我说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安歆月冷笑，“昨日你不是还私下和她见过吗，怎么现在却不敢认了？我当你是安分了，却不知你心思竟这般狠毒。”
面对这个境况，莫清欢百口难辩，只能说：“我跟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她。”
这时，子欣忽然开口：“莫小姐，之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也认错吧，将军和夫人心善，你若自己认了，定然会从轻处罚的。”
头有些发晕，莫清欢恍惚的看了一眼子欣，又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凤琨，然而他确是一脸冷然，那样的表情在莫清欢看来，无异于也是默认。
他也认为自己之前中毒不过是博取同情的苦肉计？她的心渐渐冷下来，想到当时若不是荣均及时赶到，自己可能真的已经命丧黄泉了。
而他，却在怀疑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中的光亮渐渐陨落，神色显得有些凄然，惶惶然站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证据已经确凿了，你还不承认？”安歆月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她是谁，你们之前说的我也不知道。”既然没有做过，她又怎么会承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我不会承认的。”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诬陷你？”安歆月大怒，没想到她竟然死不承认，但是因为凤琨在这里，她也没有好发作，之后说，“将军，这件事到底如何，还请您定夺，只是证据如今俱在，还请你一定严惩有罪之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凤琨沉吟片刻，这才转开视线去看莫清欢，两人视线想触，莫清欢有些恍惚，也有些慌乱，而他十分从容淡然，甚至还带着一种冷然。
半晌，他皱眉转开了视线：“此事尚待明查，若是她真的有罪，我定然不会姑息。”
一顿，他说：“今夜已经晚了，你们且先回去吧，此事明日再议。”
安歆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明显的偏袒又让她生出一股妒忌，当即道：“将军，现在事已至此，她明显就是在狡辩，将军应当立即将她抓起来按罪处置才是！”
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声音有些提高，待反应过来才知失态，忙道：“是、是我失态了。”
凤琨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身为主母，遇事应当处变不惊。”
停了片刻，见安歆月微垂下头，这才说：“我说今夜到此为止，一切明日再议，到时候我自会秉公处理，夫人莫不是在质疑我？”
“……未曾。”许久之后，安歆月才不甘的道。
等到从凤琨那边出来，莫清欢还有些没有回过神，这一切变故来得太快，她不敢细想凤琨为什么暂时放过她，那些她所奢望的东西，她知道早就不属于她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一夜的延缓又有什么用呢？明天，刚才的局面还是依旧，不会改变丝毫，她还是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最后，也知道任人宰割。
她不敢去想明天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凤琨他……会杀了她吗？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小桔见到这样的莫清欢也忍不住担心。
“方才那人把你叫走是做什么？”她扶着莫清欢坐下，“发什么了什么，为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然而不管她怎么问，莫清欢都不肯说出半个字，无奈，她只能道：“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此时此刻，庭芳院，有人趁着夜色悄悄而来又悄悄而去。
“没想到将军到现在竟然还在偏袒她。”宣芸已经从下人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看来，为了让一切进行得更顺利，还得再加一把火才行。”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莫清欢却怎也睡不着，她甚至想，这会不会是她在凤府的最后一晚。
她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窗边，看着天边的一轮皎月，不禁又想到了从前两人赏月的情景。
那时候曾感伤月有阴晴圆缺，但索性能婵娟共赏，但倒得此刻才知人亦不全，纵有婵娟，却是无人来赏。
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她慌忙拿手擦了擦，却在一抬眼时恍然瞥一道身影。
“是谁？”
但是却无人回应。
屋内的小桔因为担心她，所以到现在也还没睡，听见这一声不免疑惑：“怎么了？”
“没事。”又往外面看了看，莫清欢想了想，还是说，“小桔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小桔有些担心。
“就院子里，很快就回来。”说完她就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也已经很深了，外面没有一个人，月的清辉撒下勉强能让人看清路，让他那些高大的树的阴影却让人生出几许恐惧来。
莫清欢寻着之前那个人影的方向，渐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