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六皇子身上沁出的血迹,叶静怡没好气的教训道:“你看看你,要不是我赶过来救你,只怕你早就……”
接下来的话,叶静怡却没再说出来。
一来是怕不吉利,二来是她看着六皇子呆呆发愣的样子,也担心自己刺激到他了。
六皇子正低着头看着水边上自己和叶静怡的倒影,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刚才他在生死之间徘徊,叶静怡突然冲出来救了他,那一身红衣在他心上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见六皇子没有反应,叶静怡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来到自己的马边一阵翻找。
像打猎这种有些风险的活动,叶静怡的随从都替她准备得周全,生怕这位小郡主在打猎时受了伤。
找到了之前备好的上等金疮药,叶静怡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六皇子身边。
“呆子,你过来些,我好给你上药!”叶静怡敲了敲六皇子的额头,把他飘渺的思绪拉回来。
六皇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处,道:“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六皇子刚刚一动手臂,顿时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处,嘴里就发出了一声轻嘶。
看着六皇子疼着的样子,叶静怡实在忍不住了。她仰天长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六皇子。这人明明伤了手臂不方便上药,怎么还偏偏要这么倔强着自己来呢?
还六皇子呢,分明是她从没看错的六傻子!
叶静怡悄悄的心里吐槽一句,她干脆自己蹲下身来,强硬的扯过六皇子的衣服。趁着他不方便挣扎,弄开金疮药的瓶塞,就要往上面敷药粉。
这金疮药粉洒落了一点在伤口上,顿时引起一片刺痛。六皇子咬着牙看着叶静怡,忍无可忍的说道:“你这手艺也太粗糙了一些吧……要真到了重伤的时候,只怕我没被别人用剑捅死,都要被你这上药的手法给痛死!”
听着六皇子的嘲讽,叶静怡心中无奈,但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想她堂堂北静王府的小郡主,金枝玉叶,何时帮人做过这样的事?
偏偏这六皇子还不肯领情,受着伤还要同她斗嘴。
叶静怡越想越气,也拿着六皇子深入树林被人追杀的事情反驳。两人嘴上吵闹,但叶静怡手上的动作反而轻了下来,六皇子也十分配合。
霍铭和俞北鸢找到水潭附近,隔着老远听见就听见了两人的斗嘴声。
俞北鸢听见了,忍不住笑道:“我看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斗嘴得如此欢乐,可真是一对天生的欢喜冤家!”
听了这话,霍铭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你这话自己说说就好,可别叫他们两个听见,他两人是最不愿意承认的了!”
叶静怡和六皇子之间的事情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们这些关系好的都看在眼里。两人明明互相在乎着对方,却又怎么都不肯嘴上承认,每次见面都是做出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水潭,这才看到六皇子身上带了伤。
霍铭脸色一沉,连忙上前仔细查看。
他刚才听着两人斗嘴吵架中气十足的样子,还以为六皇子没什么事,但是现在却发现他身上受的伤还不轻。
俞北鸢注意到叶静怡给六皇子上药时那粗糙的手法,忍不住皱了皱眉,便上前说道:“静怡,上药的事还是我来吧……”在俞北鸢专业医者的目光看来,叶静怡的手法确实是粗糙的厉害。
但没料到六皇子突然摆了摆手,道:“药都上到一半了,就随着她吧!”
听见这话,叶静怡嘟了嘟嘴唇,低声嘟囔了一句。
俞北鸢离的近一些,听清她说的是“算你识趣”。
等到六皇子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之后,霍铭就让众人骑上马,慢慢的往外走着。
毕竟要照顾到六皇子受伤的手臂,众人骑行的速度可不能太快,不然会使六皇子的伤势再次加重。
等他们刚出了林子,在外头巡逻的护卫一看到这几位主子,顿时大惊失色。
六皇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现在却在猎场负伤……这事情要是闹大了,传出去让皇上听到,这责任他们谁都担不起。
好在霍铭有自己的计较,六皇子又性格温和,并没有迁怒猎场方面。负责猎场的官员过来一看,对着霍铭连连感谢。
霍铭摇了摇头,刻意放大声音说道:“六皇子遭逢刺客,明显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他的行踪,藏在林子里下手!”
此言一出,旁人脸色一变,纷纷想到了各种皇室斗争的秘闻。
很快就有人将霍铭所说的话,以及他们所探听到的事情经过禀告给了皇上。
这边霍铭还在安排将六皇子送回府中,随后叶静怡也被霍铭派人护送回北静王府。
等猎场的事情告一段落,霍铭看着被打搅了兴致的俞北鸢,便打算带她回王府去。
六皇子受伤,动手的人不知出处,俞北鸢也没什么心思再玩乐下去了。
她站在猎场门口,突然想到自己刚才挑去的马,便央求霍铭道:“霍铭,我想把我刚才骑的那匹马带回去……这猎场里面驯养的马,应该是能够带走的吧?”
霍铭点了点头,这自然是无妨,猎场本身就是为贵人服务的。他一声吩咐,很快就有人将那匹马牵了出来。
这匹刚刚回到马厩就又被人牵出来的小马看到俞北鸢,顿时兴奋的一声长鸣,十分亲近的冲着俞北鸢叫唤着。
俞北鸢见此心情大好,干脆骑着马踏上回到王府的路。
见她如此,霍铭也跟着骑马相随,只留着空空的马车跟随着仪仗。
两人有说有笑的并骑同行,但不知为何俞北鸢的那匹马神色逐渐萎靡。霍铭还得暗中悄悄拉着自己的缰绳,才能配合着俞北鸢的速度。
他观察许久,正忍不住想要问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俞北鸢骑着的那匹马双目发红,不再像刚才那般清澈。
只听一声长嘶,这匹马突然像疯了一般的向前冲去,连带着坐在上面的俞北鸢都差点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