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确是俞家人一起用,这是她最不希望的,一大屋子人围着张桌子坐下。
俞北鸢同霍铭坐在主位上,旁边分别是俞老夫人和俞云清。
二房三房的人坐在后面。
俞北鸢当真讨厌这样的眼光,那些人的眼睛好像长在她和霍铭身上似的,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能感觉到有人跟随着。
她大胆迎上沈慧芸的眼神:“昨日似乎不曾见到母亲,母亲是身体不太好吗?”
沈慧芸笑了一下:“哪里的话,昨日是上庙里给家里人祈福。”
“哦,我差点以为您要常伴青灯古佛呢。”俞北鸢看着这个强装温婉的女人,“以母亲的性子,不争不抢的,在俞府又没什么乐趣,女儿还真担心母亲会走上那条路。”
沈慧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局促地笑:“哪里的话,王妃这次回来,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同,总算有了点当家主母的风范。”
她似乎在观察,俞北鸢这段时间究竟长进了多少,为什么会得了霍铭的青睐。
沈慧芸随时准备悄声撕破这两人和睦底下真正的事实。
“王妃昨日不曾感染风寒吧,昨天丫鬟向我求饶,说给厢房一床很窄的被子,也不知道盖不盖得下。”
霍铭往俞北鸢碗里夹了菜,而后开口:“两个人挤着睡刚好,感染风寒,或许是后来又着了凉。”
他不动声色把这桩事情揭过去。
沈慧芸见霍铭开口,本想稳妥一些不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拿话来激俞北鸢:“王妃回来可曾看过叶氏。”
叶楚似乎成了沈慧芸用来炫耀的伤疤,她把叶楚伤成那样。
俞北鸢在桌子底下狠狠将手捏住,恨不得直接打杀过去。
霍铭却将手覆在她手上,缓缓让俞北鸢的手松开。
“昨日见过母亲,病不太好,府上似乎有怠慢母亲的人,那些人一律该惩罚的便惩罚吧。”霍铭接过话头。
俞老夫人大约是害怕以往那些旧事又被翻出来,霍铭现在一心扑在俞北鸢身上,保不准要听她吹什么耳旁风。
“大家专心用膳,这些话有的是时候说。”
俞北鸢点点头:“有道理。”说完,便往霍铭碗中夹了块肉,“我们安心用膳就好。”
用完膳后,俞北鸢却想离霍铭有多远是多远。
她依然主动拉着霍铭的手,带他到俞云木面前,俞云木这位纨绔子弟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勾搭上王爷。
想来也是这位王爷身上染了不少贵家子弟的习气,同俞云木一起,总比跟二房那些掉入钱眼子的小商贩强。
俞北鸢对霍铭露出一个纯良的笑:“三叔那里似乎有些好鸟,霍铭不是对这个最感兴趣吗?不如听听看。”
她倒要看看,霍铭跟俞云木混在一起,到底会有多惨。
霍铭深情地同俞北鸢对视:“王妃同我一起。”
“妾身要去看望母亲,说些闺房的贴心话,王爷也要听吗?”
霍铭尚且不明白俞北鸢的居心,之前也只是粗浅地了解一下俞家,很多资料都没有用心看。
俞家几房之前的关系,他不太明白,不过也可以猜出俞北鸢去叶楚那究竟是要做什么。况且俞北鸢也在真情实意地求他,也就由她去吧。
俞北鸢将他丢给俞云木之后,自己便去了叶楚的住处。
叶楚身体不便,只是从巧儿那里听说俞北鸢出府之后,又回来,她下意识想让自己的女儿远离龙潭虎穴,但是又想借机看一下,在这个肮脏的大染缸里,霍铭能否保护好她的鸢儿。
俞北鸢一进门,昨日那种特别深的感情之间仿佛隔了窗纱,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叶楚还是那样爱怜地瞧着她,什么也没说。
她给叶楚瞧了脉:“比昨日要好一些,药还是要按时服用。”
俞北鸢忍不住加了一句:“霍铭……我让他去三叔那了。”
她害怕叶楚产生误会,以为霍铭不愿同她过来。
叶楚却点点头:“我知道。”
她说,我知道。
俞北鸢端了药去喂她,叶楚乖巧喝下,却一直抱怨好苦。
原来家人是这样温馨的存在。
她出了院子,脑子里满满都是这句话,心情还无法平复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并不想找霍铭,总觉得三叔那里不太妙。
俞北鸢现在需要一段自由独处的时间,她缓缓往花园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假山后面,就知道这不是一片清净之地,几个人在假山后交谈。
“俞北鸢回来了,好像还说要处罚欺负过叶氏的下人。”
“叶氏会被欺负啊,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当初被人捉奸在床呢。”
俞北鸢身上好像被泼了凉水,她往旁站了站,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撞到她枪口上。
俞家姐妹站在中间,几个下人恭敬地低着头,脸上都带着恶毒的神色。
“俞北鸢还俨然俞家女主人的样子呢。谁知道她是不是叶家的人呢,或许是叶楚和奸夫生的呢。”俞汐儿道。
“这俞家总归我母亲沈慧芸管,容不容许叶氏苟且偷生,我们说了算。”俞挽沁开口。
几个下人也连忙应和道:“是是是,小姐威武,俞北鸢算个什么,不过是贱人。”
俞北鸢捏着头发,缓缓走过去:“是吗?骂王妃是贱人,该当何罪?”她缓缓把话说出来,像是宣判的法官。
丫鬟们僵硬地转过头来,急忙磕头谢罪:“不知王妃在此,我们不敢了。”
“按理说,下人犯错,归根结底也是主子无方。方才你们说俞府轮不到我做主对吧。”
俞北鸢往俞家姐妹那边看了看,俞挽沁急忙藏到俞汐儿身后。
“怎么?我们可是俞家嫡女,连我们你也敢动?”俞汐儿梗着脖子问道。
她轻快地从袖口摸出一把剪子:“说得对,你们我是不敢动。”
“不过,我好歹也是定南王妃,是王爷的脸面,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你们也是同样的责罚。”
姐妹二人还没弄清这责罚是什么,忽然就见俞北鸢用剪子剪了几个下人的头发,下人头顶的发如同刚冒头的小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