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丞相站在一旁,陡然听见这些话,气得胡子乱颤,他指着韩黎城,大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这个……逆子!”
他望着韩黎城,十分痛心,这件事情一出,以后皇帝那,别的皇子究竟会怎么看他。
韩丞相好不容易攒下的基业,甚至是韩黎城入朝为官的可能,恐怕都要……
韩黎城跪在地上,只能膝行过去:“爹,孩儿错了,孩儿知道错了。”
后者尚存几分理智,不去看那逆子,当即便跪在霍铭等人面前:“明日老臣便入宫向皇帝请罪,臣竟然养出此等逆子,撒谎成性,日后岂不是要掀翻了天啊。”
霍铭没有说话,韩丞相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当务之急,务必要保下嫡子,还有他的基业。
俞北鸢站在一旁摸摸下巴,霍铭这是打算得罪韩丞相?不过他的性格也的确如此。
还真是刚啊。
霍宇川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向来习惯了与九叔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
他当即就把韩丞相扶起来:“这件事错不在你,韩公子应该也是太害怕了,才会做出此等事情,父皇那边由我去说,请您放心。”
韩丞相用手抹了抹眼睛,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谢谢六皇子体谅。”
“逆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人领家法。”
霍铭等人连同县官便看着那韩黎城挨了结结实实的二十板子,韩黎城不时哭嚎,嗓子如同公鸭一般。
不得不说韩丞相的确高明,让韩黎城受了一点家法,就把事情轻轻松松揭过去。
县官们纷纷离府,他们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报上去。
韩丞相请霍铭等人吃饭,暗自把韩湘湘叫上来。
霍宇川方时所为,在韩丞相看来,自然代表着皇子同定南王的立场。
六皇子必定还是站在他这边,那么促成韩湘湘同六皇子的婚事,就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情。
宴席上,韩湘湘打扮得耳目一新,频频对六皇子抛去爱慕的眼神,但霍宇川都置之不理,只是同身旁的俞北鸢说话。
韩湘湘望着俞北鸢,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那个戴着面具的医女,究竟有什么好的,地位又卑贱。
俞北鸢却很无辜啊,她只是想老老实实吃顿饭而已,那边的大妈,怎么连脸上的法令纹都要挤出来了。
一顿饭吃完,俞北鸢感觉跟她以前当医生时候差不多,基本就是赶紧吃完,等着去看病人。
没想到真有个病人等着她去瞧。
吃过饭后,几个人回到王府,才到门口,霍铭就叫住她。
俞北鸢回过头,看着霍铭站在门口,身后是朱红色的墙,力量与美的融合,让她想到一位浴血奋战的将军。
霍铭专注地望着她,眼中写着莫名的情绪:“这件事情本王帮了你,你要怎么感谢?”
俞北鸢没说话,这件事情还需要索要报酬的吗?
她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想要索要报酬。
“宫里有个人,等着你去给他看病。”
看病?还是宫里的人,一旦看不好,岂不就是杀头的大罪。
“你是想要我的命吧?”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心里真这么想。
然而霍铭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像是从心底生出的一丝叹息:“你放心,本王会保住你。”
俞北鸢只好把眼神投向站在一旁的霍宇川,这件事情他总会帮她吧。
然而霍宇川只是摇摇头:“那是一位很特别的病人,恐怕你真的需要去看看。”
俞北鸢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这病人莫非是宫里那位?
她早前曾经听说皇帝患病的消息,不会这么巧吧。
她迷迷糊糊回了自己的星月阁,有些不知所措。
霍宇川则跟着霍铭去了书房。
书房里,门窗都关上了,霍铭甚至没在黄昏时分点上烛火,两个人就坐在黑暗里谈事。
霍铭整个人沉在阴影里,霍宇川看不见他的表情:“九叔当真要让洛九去给父皇看病。”
“不可以?”霍铭似乎是点了点头。
主观上,霍宇川确实不想让洛九陷入这个大染缸,她或许会被这里染上别的颜色,而她永远保持那副明媚的样子就好。
“我定会护她周全。”霍铭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君主要尽量好起来,才不至于惹得国家动荡。
霍宇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很担心:“九叔真能保住洛九?”
霍铭忽然沉默了,他不知道。他连自己都受了伤,当真能护一个人周全?
中箭时,他不曾怕,那时大约觉得那是他的宿命,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可他忽然有些害怕,若是这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洛九死去,他也能无动于衷。
王爷放在桌案下的手稍微颤了颤,然而另一只手将之按住。
就在这沉默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不知这时会是何人。
霍铭皱紧了眉头,霍宇川去开门,没想到却迎了一个暗卫进来。
暗卫恭恭敬敬地跪下,霍铭早有严格的命令,没遇到大事,不可随意前来禀告。
“主子,皇帝的病已经治好了。”
找了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岂会是随随便便就能治好的?
“是何人治好的?”霍铭的声音带有一点压迫性,让暗卫不得不敬佩。
暗卫快速地组织好语言:“太子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位叫慕容凤的道长,随意做了法,就让皇帝痊愈了。皇帝甚至还封他为国师。”
整件事情可疑得紧,霍铭打开窗子,看到外面的天色暗沉,或许真要变天了。
有一个人也在这样的暗夜中穿行,俞北鸢快速地躲过了府里侍卫的视线,悄悄来到了县衙的大牢。
她仍旧是洛九的装扮,往狱卒手上交了些钱,便偷偷把“无罪”的苏逸放了出来。
苏逸在大牢竟然是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身上并无损伤,俞北鸢送他到门外,两人就此分别。
俞北鸢看着苏逸快速地运着轻功在房梁上穿行,当真不负“草上飞”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