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正在挑选小姐们的花名册,不曾想清苏便神神秘秘进来,碎着一张嘴说开了:“娘娘,您可知道,整个后宫都传翻了天啦——”
“昨日御花园,只因柔妃为淑妃近身宫女银屏说了一句话,便被在雨中罚跪,还叫她抽了采莲一嘴巴!”清苏义愤填膺,“本身淑妃嚣张跋扈,柔妃温柔可亲,这事儿谁是谁非,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云惜听了不置可否,却是示意她说下去。
“而后那银屏便也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雨渐渐停了,路过的小太监便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浑身发烫。这事儿跟淑妃回禀了,她却说那银屏最矫揉造作,定是装的,还是柔妃派人请的医女,治好了她。”
云惜但笑不语,而后问清苏道:“你怎么看这事儿的?”
“淑妃太可恶了,奴婢也是人啊?相比之下,柔妃娘娘真是一个好人,听那日在御花园的人说啊,掌采莲嘴的时候,她眼眶都红了呢!真不知道淑妃是怎么忍心让她这么做的……”
云惜循循善诱,又问道:“那现在外头都是怎么说淑妃和柔妃的?”
清苏一只手指头点着下巴,歪着脑袋道:“外头都说啊,淑妃这样残暴的性子若是做了皇后还得了……还不如让柔妃当呢……”
“娘娘,您是说,这是柔妃娘娘一手策划的?”清苏猛然醒悟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毕竟这和她从前对两人的认知差的太远了,怎么说都是淑妃是设局的那个人,而柔妃是被害的那个啊?如今怎么却竟然颠倒了过来呢?
“不错,有进步。”云惜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娓娓道来,“根据我与这两人的接触来看,淑妃竟是没什么心机的,心里想着什么全在脸上看得到了;而柔妃,却是十足十的心机深不可测,此人将来若是变成了敌人,恐怕也是十分棘手的。”
清苏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
“她这么做无非是在败坏淑妃的名声,赚自己的名声。要知道,流言猛于虎。太后的慈宁宫就算再与世无争,也会有人故意传到她老人家耳朵里的。到时候,就算是轩辕晔要让淑妃当这个皇后,只怕,太后她老人家也不会松口!”云惜道。
清苏恍然大悟。
只觉得柔妃可爱的表皮下头竟然也包藏祸心,所谓的后宫如同一个大染缸,真是丝毫没有虚假。
柔妃的计谋已经生效了,如今后宫的宫女太监们纷纷都在背后诋毁着淑妃,也从心底拥戴着柔妃,就连云惜的声望都比不过柔妃了。
要知道,云惜自从上位一来,改进了许许多多后宫不好的繁冗的政策,让那些宫女太监们的日子都过得好起来了,也让他们每个人的活计少了很多,整个后宫却还是运转的井井有条,让许多人都对他十分的敬佩。
然而,终究比不过作戏的柔妃。云惜垂下了眼眸,继续看着花名册。
不知道清苏是怎么和轩辕晔讲的,竟然除了父亲姓甚名谁,官居何位以外,连是什么派系和谁交好都统统写好了摆上了她的台面,让他不禁有点汗颜。
作为一个皇后,知道这么多,真的好吗?
然而,作为皇后就应该履行职责。皇后的职责可远远不是要选几个青春貌美的姑娘进宫那么简单的。
她研究了淑妃上报的几个人的父亲,果然都是萧明政丞相的党羽和好友,简直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因此,云惜还需要通过选秀平衡后宫势力和前朝势力。
虽然这样做,对很多女孩并不那么公平,可是面对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体制,这是她身为皇后必须要做的事情。
云惜用朱丹毛笔轻轻勾勒了几个名字,剩下的全部都给清苏收起来了。
最后拟定了所有名字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正准备梳理妆发去御书房,却听到外头四喜熟悉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轩辕晔带笑走了进来,和晚霞仿佛一起形成了一道风景。
云惜笑起来,也起身去迎接了他。
“参见皇上。”云惜笑道,一壁与人一起进了内室,“正巧刚写完了花名册,想去御书房呈给您呢,您赶巧就来了。”
轩辕晔于是打趣儿道:“不正好省了你的脚程,换朕受累了?”
云惜莞尔,片刻不停地便给他看名册:“您瞧,这儿的是臣妾挑的人,这儿的,是淑妃挑的,若是您没什么意见的话,便给臣妾拟个旨,明日便让这些夫人们来我坤宁宫坐坐,顺便把选秀事宜布置下去吧?”
轩辕晔有一瞬间的不悦。总觉得云惜并不想与他享受片刻的温馨时光,只是想公事公办,速战速决,根本没有任何私人情感在。
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然而,作为皇帝,他却不能说什么。将那名册接了过来,上面去清清楚楚地划分为两道,分别是丞相阵营和普通阵营,被云惜用小巧娟秀的朱砂笔标注的干干净净清楚明白,让轩辕晔看着十分的舒服。
“这样便很好。淑妃报的名字,你删掉了几个?”
云惜一愣,她没想到轩辕晔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了,闷闷道:“是,只因选秀劳财,臣妾自作主张删掉了几个,您的意思是加上去么?那……”那丞相的势力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呢?云惜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问出口。因为轩辕晔已经回答她了。
他用一种笃定的眼神看着云惜,仿佛在说:朕心里有数。
云惜因而失言,心中却有着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她身为皇后,处处为了皇帝着想,如今却被告知是她自作聪明了,实际上皇上根本不需要她的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她无法,只好默默把那几个名字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