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九天霜华2019-05-28 23:085,398

  “传言上古时期,蚩尤大神就是骑着猫熊大杀四方。”

  “这就是他败给皇帝的理由?”

  “……”

  东林内,见到熟人的大猫熊带着一团团黑白相间的小团子来到了苏袖等人的面前。

  还好他们有先见之明,早早地砍了一捆竹竿上的小嫩竹,肃寒扛在后背上,刚到了那儿,所有的猫熊都朝他围了过去。

  扒着大腿就要竹子。

  有些机灵一点的,就直接顺着腿爬上肩膀,直接张嘴去啃他背着的嫩竹,那叫一个嘴馋。

  小天师看着小猫熊眼红得要死,抱起一只就摸,孩童的玩心大起。不过那小猫熊眼巴巴地看着肃寒手里拆下来的嫩竹,一个劲儿地往过跑。

  新琤蕴将手里的竹子递到了小天师面前,见他逗得可欢,心中一动,对他说:“小道友想驯猫熊当坐骑?”

  “嗯,只要驯得好,一定能听话。”

  “可猫熊只在古国川蜀一带繁殖活动,还是古国明令保护的野物,你就是想带走也得经过古国国君的同意。”

  小天师不忿地撇嘴,“虽然此事做起来不道德,不过若是跟你们古国的官府交涉不成功,我就会用我的手段带走它们。”

  看样子小天师执念很深啊!

  云灭在旁边闷闷不乐地说道:“你可别给我招惹麻烦,真要打起仗来,我们吃亏。”

  小天师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逗耍猫熊的事上了。

  此时,却听新琤蕴道:“你要是想捉两只猫熊带走也可以,不过总得拿东西来换。这天下没有平白无故就能得到的东西。”

  一听这事有望,小天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仰头看向了新琤蕴:“你是什么身份?说话算数?”

  云灭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顶上,哭笑不得:“天师大人,人家跟你差不多,是古国的国师。”

  “可他又不是古国的皇帝,能替古国做主吗?”

  新琤蕴笑眯眯地把自个儿的式神推到了小天师的面前,就跟卖猪肉的介绍自己刚杀的猪一样。

  “他,古国前任皇帝,说话管事儿。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托他给我现如今的皇帝带个梦,不是问题。”

  闻言,小天师忙恭敬地摆出了小学子的态度,朝着式神作揖:“原来是真龙化神,多有失礼。”他仰着小脑瓜问:“那猫熊真的能让我带走吗?几只都行?”

  式神在新琤蕴的催促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成。”小天师叉腰,举起小短手说:“先说我能不能办到,办不到的事儿我可不应。”

  “这不难。”新琤蕴摇着手里的扇子,看了一眼正在喂猫熊的夫妇俩,言道:“改八字,破命格。”

  闻言,小天师摇晃着脑袋说:“不难是不难,不过要折寿的。”

  “这你不用担心,用我的寿命抵就是了。”

  听到他说这话,不管是小天师也好,云灭也罢,都用惊异的目光看向了他。不止他一人,连式神也是一脸的淡然。

  “你的命脉虽然与古国的国脉相连,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始终是人,还是会衰弱而死的。到时候,就连你的式神也要受到牵累。”

  “无所谓。”他淡淡一笑,说了一句极其古怪的话,听了就叫人别扭。

  “我早就该死了。”

  不是很懂他这话里的意思,云灭朝着小天师耸肩,一桩合作便就这么应下来了。

  这几天一直没有看到那个被抓起来的龙衾,苏袖好奇问了一句:“那个龙衾呢?他现在怎么样?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新琤蕴将目光看向了小天师,和苏袖抱着同样的心思问道:“我也很好奇,龙衾这样危险的式神,一旦不做严厉的处置,容易留有后患。”

  按照新琤蕴的意思,他是想置龙衾于死地。

  不过小天师却说:“他敢偷我的赤练鞭,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要是他不肯跟我签订血契,我就直接把他炼化,祭了我的法器。”

  这小鬼看着纯良无害,实际上也是个狠角色。

  “姑娘。”肃寒看着事不关己便充耳不闻的苏袖,低声问了一句:“当初姑娘还在钟绣堂的时候,是否曾经有人将一副残破的画轴交给钟绣堂来修补?”

  “残破的画轴?”苏袖回忆了下,在仲承松也十分好奇的目光下神色渐渐变得奇怪。

  “你说的没错,是有一副残破的画轴送过来。有一大半都被销毁了,只留下小部分的山水风景。”

  苏袖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我还记得那东西是一个小太监送过来的,低调得很,也没说什么时候来拿,只说是上头主子的命令。那本是一副书画,应该拿去让文人墨客去修缮,我并不擅长。”

  “可后来那小太监跟我说,那些文人也拿这东西没辙,想让我帮着用刺绣把另一半修缮。这活儿我没做过,心里好奇,便答应了。”

  仲承松和肃寒这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心下明白了个大概。肃寒十分好奇地问:“字画如何用刺绣修复?姑娘如何做的?”

  “这简单啊!”说起自己擅长的事,苏袖不禁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

  “和那副残卷送来的是一张纸,纸上所画是原本残卷的副稿。那小太监说以翰林院那边的修复技术,还不足以让两张新旧不一的画卷合成一副。我便把纸夹在中间,就着上面的纹路,将两张画卷都绣进了锦缎里。虽然手感不大好,裱一裱总还是能看的。”

  手指被小猫熊咬了一口,苏袖忍不住低下头,又将一根新竹塞给它,这才堵上它的嘴。

  可仲承松和肃寒却齐齐问道:“那副刺绣现在在哪儿?”

  苏袖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埋头想了想,道:“后来那个小太监一直都没有来,我就把它放在了钟绣堂的废旧布锻箱子里。”

  “这不对。”仲承松正色道:“我们回到宫中后,承柏说那个龙衾在整个皇宫里面找过,就是不见江山社稷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才会让他感知。”

  从旁听到他们所聊的话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式神突然开口道:“里面藏着一张写有道家秘术的纸。”

  新琤蕴反问:“就是你练的那个?”

  “嗯。”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苏袖还是猜测了一下那副刺绣的去向。

  “钟绣堂每年都会将练习的刺绣通过贩售的渠道处理掉,大多数会流落到民间。真要找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好找的。”

  新琤蕴却道:“无妨,那样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在看过这些猫熊之后,要走时小天师不舍得离开,巴不得晚上就住在这儿。不过回去之后,还有要事准备,所以小天师也不得不跟自己未来的坐骑们告别。

  本以为不用花费多大功夫就能完成的事儿,结果等新琤蕴和小天师坐下来琢磨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苏袖的生辰八字。

  对此,苏袖也很无辜。

  “我生来便是个孤儿,还是师父将我收养在姑苏绣坊。具体是哪天的时日,我还真不知道。往年师父给我算生辰的时候,都是按捡到我的日子算的。”

  小天师悠哉地从软坐垫上爬起来,拍拍土这就要回自己的房里休息了。

  “那没法子了,当哥哥的不知道、丈夫的不知道,就连师父也不知道,你们当我是神仙吗还推算八字的?”

  一时间,屋内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小天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模样十分可爱,他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改八字你们才合得来,人的命数在某些时候是会互相影响,发生改变的。”

  “万一公主变得命硬了呢?是吧?”

  这话听起来十分欠扁,但是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面说出来,就带着几分喜感,没人舍得责怪他。

  事情又告一段落,众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等银龙卫们的伤势好一点之后,新琤蕴便找了仲承松,表达出自己想要回新梦庄的意愿。

  仲承松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回去以后安全吗?”

  新琤蕴开玩笑地说道:“比待在你们夫妇二人身边安全多了。”毫不意外的,他看到仲承松抽搐了下嘴角,苏袖也抛来一个不善的眼神。

  “我说笑的。”新琤蕴扫了一下院子,接着说道:“漠北和阿南他们经不起折腾了,我想带他们回去好好静养上些日子。或许等大嫂的孩子出世了,我们就有再见的机会了。”

  分别虽然让人心中不舍,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苏袖拉了一把闷不做声的仲承松,替他说道:“等我们孩子满月的那日,你可一定要来啊。”

  “唉,只盼古国国运昌顺,不再累及我们便好。”

  新琤蕴是个行动很利索的男人,说要走就绝对不会含糊,隔天就叫人收拾好了行礼,还雇了一辆马车。

  临走之前,苏袖送了新琤蕴一面自己亲手绣的缎子扇面。上面绣的是新梦庄外的风景,更有趣的是,扇子的另一面,将浓墨重彩的几处连出了一个诡异的字符。

  新琤蕴不禁叹道:“大嫂真是好记性,连我画符的笔划都记得真真切切,一分不差。”

  她是做这个的,要的就是过目不忘的眼力。

  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夫妇二人都是含蓄之人不会表达,马车即将上路,仲承松对新琤蕴颔首道:“一路保重。”

  “大哥也小心,若是遇着麻烦尽管给我传信。”

  仲承松点了点头,再看他旁边坐着的另一人,突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惊诧的举动——他掀开了自己的前袍,对着马车下跪,拜叩道:“父皇珍重。”

  素来面无表情的式神,眸中有神光闪动,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一抽动。

  很快,马车离去,带走了属于这别院的热闹。

  除却了云灭的人手之外,就只有白濯斐和那小天师了。

  回到院子里,苏袖好奇地问道:“老白,我王兄呢?”

  白濯斐正和小天师下棋下到精彩之处,凝神不敢分心,自然没听到苏袖的问话。

  倒是那小天师撇头看了她一眼,复又扭回头伸手摸着白鹤探过来的长脖子,软软地说道:“他说要出去找王后,我笑他痴人说梦。”

  苏袖觉得好奇,搬个小凳子坐在了小天师的身旁,问他:“你怎么知道是痴人说梦呢?王兄最近的确在接触一名女子,我觉得以他们两个的发展,燕云国多个王后不稀奇啊。”

  小天师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两颗珠子,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盘来盘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那名女子我见过,她心有所属,是看不上陛下的。就算她答应跟陛下在一起,也不会予以任何的真心,何必互找折磨?”

  “可她,过得很苦啊……”

  “众生皆苦,没有谁一生都无忧无虑。就连你们夫妇二人,不也经历了诸多磨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小天师说得头头是道,一边落子,一边还不忘给他们洗脑。

  渐渐的,苏袖竟然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无法反驳。

  自从那天在别院里发生了乱糟糟的事后,有人传言林大人家中住着不能得罪的神仙,也有人说是道行十分厉害的妖怪。

  这种荒谬的言论一传十、十传百,就变得人人都信了。甚至于连林大人都亲自前来打探情况,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种事,他们说了林鸿羽也未必信,于是每个人都装糊涂,装得林大人都发懵了。

  苏袖怀孕已经足有三个月了,从新琤蕴等人离开之后,食欲就开始大减,变着花样地想吃这些那些,吃到嘴里又觉得味道奇怪。

  “我是不是太能折腾了?”苏袖看着日渐消瘦的仲承松和肃寒,开始深刻地反省自己。

  白濯斐倒是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没那么夸张,只是这川城的水土不养外人罢了,等回到盐城就会好多了。”

  听到白濯斐的话后,苏袖放心多了。

  就在她和仲承松计划着什么时候启程回盐城的时候,另一个好消息先一步从云灭的口中传达出来了。

  “王妹!王妹!”

  一回到别院里,云灭就高兴地唤着苏袖,见小天师站在院子里面喂鹤,难以自抑地抱起他高高举过头顶。

  对于自己的身高,小天师向来都是有怨忿的,他一直坚持自己能够长高,这样就不必被这个傻缺陛下给抱来抱去了。

  小天师挣扎无果后,红着脸咆哮:“放我下来!”

  岂料云灭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抱着他不停地在院子里面转圈圈,活像了喜得贵子的爹样。

  最后还是白鹤护主,长长的喙在云灭面前开开合合,充满了威胁。

  云灭悻悻地将小天师放回了地上,正好苏袖也从屋子里迎了出来,见状,好奇地问他:“王兄,你捡着宝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差不多!”云灭三两步走到了她面前,得意地背过了手,对苏袖道:“那常姑娘终于松口了,再加上有林鸿羽开口求情,你王兄我这事很快就能成了。”

  要苏袖来说,常笑当初想的就是好找个有身份地位却又不重视她的男人嫁了,好把当初那个姓周的情郎留给她的聘礼要回来。可她怎么跟王兄僵持了这么久呢?

  想不通这一点的苏袖便问云灭:“王兄,之前是常姑娘自己不同意,还是那位坊主拦着不让她嫁你?”

  云灭捏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猜测着道:“应该是她自己有没想通的地方吧。那位林大人跟那位坊主一挑明了关系,坊主就不敢再从中作祟了。”

  那么这个常笑还真是奇怪。

  苏袖无意中瞥见小天师在云灭身后翻白眼,虽然早就明白了他的态度,不过看见他还能做出这副小动作,着实还有点小孩心性。

  索性苏袖就帮着他劝了下云灭:“王兄你可想好了,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你,就说明你对她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

  “她对我同样也有利用价值。”云灭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丝毫没有把苏袖话里的意思听明白。

  互相利用,就意味着以后会牵扯到利益关系。到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终究会做出伤害彼此的举动。

  更何况朝夕相对,必然日久生情。如果利益之中掺和进了感情,那定然又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她现在最怕这些麻烦的事了。

  想得头痛,苏袖摆了摆手,道:“王兄,你是要留在这儿等着将常笑姑娘一并带回燕云国,还是要跟我们去一趟我们的家?”

  从心里来讲,云灭是想看看苏袖住着的地方,但是眼下处理的事还真不少,他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跟苏袖他们一起走。

  沉默了半晌,云灭道:“这样吧,你们先走,我等接了人再去盐城找你们。我这一行带的人已经够多够惹眼了,要是真被人盯上了,王兄不希望你涉险。毕竟你们两个都是快要做爹娘的人了。”

  “好,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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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独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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