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帝今年的这个年，意料之中的过得不怎么样。
正如他之前那冬狩一般，声势浩大，算是挣足了脸面，可后边又闹出接连遇刺的糟心事，他还知晓了自己那个素来没什么胆子的皇妹还十分有勇气的殉了情，心情显然是不甚愉悦。
这宫宴自然也是如此，那个徐定疆连夜疾驰回来找他的麻烦，饭都没吃进肚子里边就拿着一堆的人耳朵坏了他的胃口。旁的更有个尚书夫人死哪里不好，偏生死在了他那后宫里头。皇上那日的脸色难看到恨不得直接砍人。
若非大过年的怕见了血，恐怕他那宫里要换上一轮人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日里边都是些能言善辩的，如今却全是锯了嘴的葫芦，装鹌鹑个顶个的像样。
等到结束了宫宴，大理寺的那边全部没能消停，全忙那位尚书夫人的事情去了。
这个年，更是多了几分肃杀与萧瑟。
作为唯二知晓是谁动手的苏弦和徐扶黎，倒是意外的宁静。
徐家如今回了京城，皇上自然是要赐宅子下来以示皇恩浩荡的。
这长庆帝心里有气，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兴许是觉得这样能够气到徐定疆，竟是把之前查抄的苏家的宅子转手给了徐家。
这边徐定疆是个什么反应苏弦不知道，不过辛瑶帝姬的反应倒是大得很。
辛瑶帝姬真的是气疯了，她正等着开年后给苏弦找个由头把苏家的宅子要回来。日后便是和离了，这也是属于苏弦的产业了。
可是长庆帝给了徐家，哪家不好偏偏是徐家！徐家是功臣，赏了这个宅子给他们，若是辛瑶帝姬抢回来日后苏弦住进去都得落一身的不是去。辛瑶帝姬这刚接到消息，便转身杀到皇宫去了。
苏弦带着望望大过年的倒是跑到梵净寺小住了几日，等到包袱款款，乐颠颠回了帝姬府，结果帝姬的人都没见到半个，只有个特地留下来等苏弦回来的彤秋。
苏弦这一回来，彤秋也收拾收拾去皇宫陪帝姬去了。
老虎不在家，她这猴子自然是称大王了。
不过苏弦也没有多少管家的心思，她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目光幽幽的丑二，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怎么来了？”
“娘娘，子初说若是能够说动您回去，他给我三年的赏钱。”丑二慢吞吞的开了口。
“我就只值那三年的赏钱？”苏弦眨眨眼，敲了敲桌子，放下手里的书册，“王爷不日要成亲了。你们出云卫不忙么？”
“子初说娘娘大可放心，这亲事成不了的。”丑二听到苏弦这话，眼神闪了闪，笃定的开了口。
咦？
苏弦不禁有些惊讶，要说这十二卫里边最是聪明的便是子初，子初既然是这般说了，那怕是真成不了了。
难不成江容与又和那庄王私会，结果被云宸看见了？
苏弦摸了摸下巴，莫名觉得那场面倒是精彩得紧了。
不然怎么着，都会成亲的吧。苏弦不得不承认，这云宸在江容与面前，那可是百炼钢都成绕指柔了。当真是温柔得厉害，喜欢得紧了。
“那位礼部的尚书夫人，是江小姐的姨母。”丑二眨了眨眼，“先如今正在闹呢。”
“姨母？”苏弦倒是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么一茬，顿时就多了几分兴趣，“那尚书夫人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一年前还只是礼部的左侍郎，江丞相走马上任没多久，她嫁的夫家就成了礼部尚书，你说是个什么名堂。”秦湛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弦一怔，扭头看向秦湛，脸上划过一丝意外来：“你们……”
这秦湛怎么和徐扶黎一道过来的？
“王妃。”徐扶黎板着脸看不出喜怒来，若非那眼里闪过的一丝雀跃，苏弦还以为这徐扶黎是被人逼着过来的。
“原来是徐小姐。”苏弦笑了声，福了福身，“徐小姐怎么来了？”
“阿爹派我送节礼，虽说是迟了些，但是人都回来了，礼数总归是要周全的。”徐扶黎认认真真的复述着徐定疆叮嘱她的话，“我在这京城没什么朋友，若是能够和王妃做个朋友，多个照拂，总归是两相得宜的好事。”
这话定然是徐将军耳提面命，一个字一个字教的。这徐扶黎可说不出这么个妥帖的话来。
“徐小姐有心。”苏弦弯了弯唇，又略略说了几句，这才扭头看向秦湛，“师兄怎么也来了？”
“这几日宫中休沐，特地来看看师妹。”秦湛声音温和，“师妹若是好奇那礼部尚书家的事情，师兄倒是多少知道一些。”
“秦大人是知道的。”丑二破天荒开了口。
她看了秦湛半晌，最后又移开视线：“当初若非苏大人出了事情，这礼部尚书的位置应该是秦大人的。”
诶？
苏弦眼里划过一丝意外，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的。
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吧，虽说这上层的官员统共就这么些人，若是攀扯关系怕是都有些联系。
可是偏偏这谁死不好，死的正是那礼部尚书家的。这礼部尚书既然是靠着江丞相家上了位，如今这尚书夫人若是死了，怕是位置也要不稳当了。
“那尚书夫人生性骄纵，眼里是个揉不得沙子的。成亲多年，也不过是通房生了个女儿。”秦湛笑了声，“和礼部尚书有些关系的都打杀了去。怕是也不知得罪了谁，才遭了难吧。”
那长恨城的杀手可都是按着下单的条件杀人的，也不知道是哪位想杀人也就算了，还特地给选着在那皇宫里头？
苏弦见着秦湛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一堆话来，眼神闪烁了片刻，碍着还有丑二和徐扶黎在场，倒是没有细问。
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遗憾：“逝者已矣，我们这些外人可别乱掺和了。丑二，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丑二眼神更是幽怨了几分。
“你们王爷是个死的？”徐扶黎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看着那丑二：“我在边城就听说过睿王身边出云卫的名声。原来这出云卫不做正事，光做些保媒拉纤，从中说和的活计了？”
他们还在码头扛过包，西南剿过匪，即将要去走镖你信不信？若是真说起来，这些个出云卫经验可是丰富得很呢。
苏弦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正要轻笑一声，开口介绍一二，就见徐扶黎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来都来了，我们来战一场吧！”
这里是帝姬府，不是战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