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辞。”明祈拉紧了缰绳,侧脸看了眼祝青辞,微微一皱眉。
“是。”祝青辞垂下眼,脸上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我似乎记得你和那叶长勋打过交道。”明祈沉吟片刻,“那叶长勋的母族和我那二哥关系颇为不错,也不知道他品行如何。”
明祈翻身下马,看着抱着孩子扶着秦湛的手下了马车的苏弦,叹了口气:“还希望到时候他不会为难我等了。”
祝青辞顺着明祈的视线看了过来,在秦湛身上停留良久,最后又恭敬的垂下眼去:“那叶长勋曾与微臣在宁城共事过两年,非是不明理之人。皇子殿下这次是送了平郡王家的侄孙女回大燕,想必不会有为难之处。”
一说平郡王,明祈的脸色倒是稍微好了些。
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出了,管他和明凛关系如何,还能够越过那平郡王去?说起来都是平郡王手下带出来的兵了。
“这样说来我倒是要谢谢我那叔父了。”明祈嘀咕一声,不免勾唇笑了笑。
平郡王家在大燕的辈分颇大,虽然只是郡王身份,可是家中子女皆是在军中任要职。
平郡王这一支,传了几代都没有削去爵位这一说法。几代承袭下来,剩下几代皇姓都已经人丁凋敝,难得存进,而平郡王一家倒是越发显赫了。
“说起来,平郡王家生出来的女儿倒是稀少,我那叔父这一代更是一位都没有。”明祈眼神闪了闪,“虽然明嫣郡主已经去世,但是看来我这表妹倒是个有福气的。”
福气有没有也是未可知。不过虽然如今的平郡王承袭爵位多年,可是上边的老郡王精神依旧是极好。
素闻明嫣郡主出嫁之前,这位老郡王为了亲眼看看自己的妹夫家究竟是何等家境,花了六天的功夫,差点跑死了三匹马亲自下了趟江南。
当初明嫣郡主病重离世,老郡王也是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请皇上下了折子让如今的平郡王袭了爵。如今明嫣郡主唯一的后代过来,那重要性显然是不言而喻。
明祈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笑。
他转过身,脚步轻快的走向苏弦,笑着唤了一声:
“表妹,我来与你说说平郡王的事情。”
正如叶长勋所料,在将事情吩咐下去的第二日,明祈的车队便到了郓城二十里外的驿所。
二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说这个时候他这个当守备的合该去亲迎才是,甚至那边特地等着传了信过来,未尝没有这种意思在。
“守备,若是过去了,二皇子那边……”宋杉脸上有些迟疑。
“若是不过去,三皇子这边也不好说了。”叶长勋看着正在操练的众人,沉默了下,“去找霍筌过来。”
霍筌?宋杉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迟疑的看着叶长勋:“不若找霍笙……”
“找霍笙那可不一样了。”叶长勋拔出腰间的刀,“去吧,别打扰我练兵了。”
伴随着底下士兵们兴奋的呼喊声,叶长勋淹没进士兵中,寻不到踪迹了。
宋杉下意识跟着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挫败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去寻那霍筌去了。
驿所外,苏弦有些疑惑的喊住了明祈,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我说,怎么不继续走了?”
这都远远能见着城门了,不继续走还待着干什么?
“直接进去多美面子呀,至少也得让那守备过来接呀。”裴勘笑嘻嘻的冒出个头来,“三皇子,你说我说的对吧?”
“对。”明祈对于裴勘的身份心知肚明,苏弦揣着明白当糊涂,那架势似乎也是在维护裴勘。
若非没有苏弦回护,这裴勘怎么死得稀碎都不知道了。
一边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的仇人,明祈只当是没看见没听见的。
苏弦无奈的看了那裴勘一眼,心情也是复杂得很。
要说这一路上若非没了这个裴勘插科打诨,也着实是腻味得很。可是这人的身份毕竟尴尬,大喇喇的出现对于这明祈来说不啻于一场强烈刺激。
苏弦摇了摇头,虽说那罪魁祸首指不定还在那大燕皇都里边好好待着呢,可是眼下也着实是尴尬了。
苏弦笑了笑,真要再说什么,就听到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听着似乎是有一行人往这边疾驰而来。
裴勘眼神微微一闪,他身为刺客,对于危险的感知最是敏锐,眼下人还没来,就感受到一阵磅礴的锐意汹涌而至。
他一把拉住苏弦护在身后,戒备的看向远处。
院内本在给自己爱马喂粮草的徐扶黎也是冷着脸大步走了出来,手里握着长刀微微出鞘。
裴勘和徐扶黎是这般的反应,苏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转念一想,顿时就气笑了:“我说表哥,您这若是等着的人是这么一拨,这是过来亲自来接您的,还是等着来给你下马威的?”
明祈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登时就难看了起来。
苏弦都能够看出来的事情,难道他还能够装瞎当做不知道么。
平日里边总是垂着眼似乎是漫不经心的祝青辞眼下也是抬起头来,定定的看向远处因为马蹄而扬起的烟尘。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来的人应该会是熟人。
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支队伍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为首那人脸庞遮在厚重的盔甲之下看不分明,苏弦被裴勘和徐扶黎俩人护着又退了几步,这些马匹倘若是再不减速,就要撞上来了。
明祈倒是站着没动,他与祝青辞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并不准备先动。
正在这即将撞上来的瞬间,那为首的人这才猛地一拉缰绳,那马儿仿佛是示威一般在明祈眼前猛地立了起来,又缓缓的将马蹄落了下来。
后边的队伍也很是迅速的停下了马,看着颇有章法。
一时间,驿所外一片寂静,竟然无人开口说些什么。
良久,这才听到明祈轻笑一声,侧脸看向祝青辞:“青辞,这位你可认识?”
祝青辞恭敬的垂下眼,也是跟着笑了一声:“是霍家的小郎君。”
俩人一唱一和,当即就把这人给晾在了边上。那人冷笑一声,翻身下了马,单膝跪地抱拳看向明祈:“听闻三皇子与祝大人来人,霍筌特地请缨过来,亲迎二位!”
请缨?这个词用的妙啊,又不是打仗什么的,用个什么请缨呀。
苏弦眼神闪了闪,不由得多看了祝青辞一眼。
这么大的敌意,可都是对着祝青辞去的呢。
这敌意当真是连掩饰的想法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