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宸走出房门,被春天的日光刺得闭了闭眼。等到睁开眼睛,子初已经站在他身边。
子初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恭敬的垂下眼,等着云宸的训话。
“子初,我倒是没想到,你如今竟然也会那先斩后奏了。”云宸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冷峻,“我让你下去打了五十大板,罚了一年的俸禄,可有不服?”
“奴才先斩后奏,私自将丑二三人放出去。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子初脸色苍白,缓缓抱拳跪在了地上,“但是子初亦不悔。出云十二卫是王爷亲自教导起来的,情同手足。若是要眼睁睁看着申九入了火坑,奴才要后悔一辈子。”
“为何不与我商量!?”云宸却仿佛突然被他的话激怒了一般,“难道我就是那个听不进去话的人么!?你们出云十二卫亲同手足,又致本王于何地!?”
“殿下也有自己的王妃要考虑。”子初抬起头,目光灼灼,“王妃是您的家人,出云十二卫是您的奴才,万不敢因小小的奴才影响到了王爷与王妃的感情。”
“你这嘴里满是屁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云宸的眼神有些冷,“不影响感情?合着带我去那太平坊见那娼妓的不是你使的手段?难道我就没有为申九考虑过?”
虽说云宸不在乎这男女之别,可是旁人不在乎么?申九的年纪渐大,难道要一辈子混在军营?
“王爷可曾问过申九的意见,知道她如何想?”子初今日还真是要和云宸掰扯清楚了,“奴才知道王爷只是在考虑,或许事情终会有所转机,可是王爷可曾想过,王妃如今这一出出,是否已经干涉太多!?”
让云宸去结交丞相一派的文臣,减少王爷和那些个武官碰面的机会。
江容与那心思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正是因为猜出来了,子初才不想让云宸继续这样下去。
子初还有那么一句话没说,之前的那位王妃可从来没有管过云宸那么多!
云宸闭了闭眼,即便是这子初没有说,他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到了苏弦在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场景。
他睁开眼睛,放眼望去,这不过是初春,整个王府却是花团锦簇,各种名贵的花儿堆满了王府。云宸当然知道他们那些个兄弟们的王府都是这样的景象的。
可是什么时候,这样熟悉的景象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王府呢?
云宸吸了口气,拂袖而去。
子初看着云宸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伺候王爷多年,如何不知道如今的王爷心情已经抑郁到了极点呢。
可是没有办法,有些话必须说出来,必须给王爷说明白。
子初缓缓眯了眯眼,脸上划过一丝狠色。长于妇人之手,被妇人言语所左右,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王爷。
若是苏弦还在就好了……
苏弦自然是不知道大云还有那么一番波折在的。
今日是她在牢里待着的第二日,比起之前在天牢待了一晚上就放出来了,这会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了。
看这个架势,苏弦是有的熬了。
不过今日的天牢,委实是热闹得厉害了。
望望死死抱住苏弦的脖子,那个架势当真是恨不得再哭晕过去。苏弦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哭成这个样子过,这会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这心里对明朗毓的恼意更是多了几分。
连带看着外边的秦湛脸色也不太好:“望望哭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带他来找我?我就不信你没有这个本事。”
“你那表兄把这大牢弄得固若金汤,若不是望望在外边哭得委实凄惨,怕是这会都进不来。”秦湛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孩子哭成这个样子,我如何不心疼?”
秦湛就算是再聪明再是运筹帷幄,也顶多能够猜到这明朗毓来者不善,谁能够想到他竟然还留了后手有这么一出等着苏弦呢。
这事情也真怪不得秦湛。
俩个人对视一眼,又移开脸去。
眼下孩子哭成这个样子,苏弦就算是再想体谅秦湛也是不能,她也知道眼下自己的脾气也确实是急躁了,只能转过头去也不说话了。
秦湛那脸色看着显然也是没休息好,苏弦心里自然也有些微的心疼。
只是再说上几句,肯定是又要吵起来,只能够双方都不说话,勉强压住了脾气。
“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俩人吵架都看着默契得很呢?”邹三摸了摸下巴,脸上多了几分奇怪。
他眨了眨眼,只当是这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的默契,赶紧凑了过去:“秦大人!您这既然是进来了,那有什么法子让我们好出去?那个宁城守备委实是不讲道理。若是放任下去,难不成真让我们老死在牢里?”
“你既知道他不讲道理,难道还有什么正经的法子能够去说动他?”秦湛看也未看邹三,看着苏弦缓声开了口。
苏弦拍着望望的手顿了顿,给孩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哄孩子在睡觉。
邹三脸一苦:“那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三皇子那边已经给平郡王府去了信,估计很快就会过来救人了。”秦湛抿了抿唇。
“很快是多快?”邹三眼睛一亮。
“宁城离皇都快马加鞭七日的脚程。”秦湛其实也不怎么满意。
“这来回不得半个月啊!”邹三顿时就苦了脸,这在牢里待半个月,搁谁身上都不乐意啊。
“我不要平郡王府的人来救。”苏弦冷声开了口。
邹三一愣,看向苏弦。
“他不过是想要看我受些折腾,我还偏就不如了他的意了。”苏弦表情有些冷,“一面不想承认我,一面又因为这个身份来折腾我,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的?”
若是真的不喜欢,老死不相往来那才是有教养的人,他不喜欢苏弦,苏弦自然也不会没有眼色的往上边去凑。
可是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在旁人身上,一定要人感受到他的不满,简直是没有教养!
真当她是那平郡王府的穷亲戚,大云混不下去了才过来打秋风的?
“他说他是宁城守备,想关我就关我。”苏弦冷笑一声,“那可别忘了,我的母亲也是大云的柔福帝姬,我就算是父母双亡,家世凋零,也万万不是他能够欺负的。”
既然不愿意认这门亲,想着仗势欺人。苏弦今儿就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做仗势欺人!
她还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