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宜嫁娶,开市,求医,祈福,忌掘井,伐木。
这是新一年第一个良辰吉日,展少帅与赵清琬的婚礼就定在这一日。
除了展少帅与赵清琬,赵清珉与梁小姐,另有八个东南军的小军官一同成婚,新娘子的婚服统一,都是东南军军装的款式,加了收腰的设计,柔美秀丽与英姿飒爽相得益彰。
婚礼在东南军的校场举行,由德高望重,高风亮节的方大儒亲自颁发了结婚证书,由展大帅挨个儿予以祝福。
几个小军官包括赵清珉都十分激动。
沈时玉的病情已在急剧恶化,止疼药的效果越发微弱,但今天是赵清琬的好日子,她依旧盛装出席。
宾客方面,除了西南大帅卫秀亲至意外,其他兵镇的要员紧赶慢赶,终于在昨天下午全数到齐。北地是林五爷与林二小姐,关外是高永,此人是强硬派,主张远交近攻,再不济也要辖制北地,这大好江山不能随意落入贼寇之手,中原则是宋凌,他是新任大帅宋渊的亲叔叔。
他们来东南贺喜,东南方面派了陆尧接待,赵清玦全权负责他们的安全。下榻的客栈是百年老字号,古朴雅致,内外岗哨严密。
林二小姐骄横惯了,一听赵清玦的名字,立刻就想起自己那缘浅的短命的丈夫了。她这人,没什么长性,对赵清玠她本就有几分腻了,看在腹中孩子的份儿上,暂时容着他而已。
没想到,他在东南竟还勾搭了一个小贱人,那小贱人没脸没皮的闹上门来,气得她掉了孩子。
赵清玠若是没死在路上,活着回了北地,下场如何,还真不好说。但他死了,且是死在外人手里,林二小姐就不大服气了。
她倒是想仗着贵客的身份给赵清玦找麻烦,但赵清玦看着风度翩翩,实则对母亲跟妹妹以外的女人没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林二小姐踢了铁板伤了颜面,林五爷只得出来打圆场。
林五爷是林大帅的堂弟,林二小姐的堂叔。因他是林大帅的左膀右臂,深得重用,不似其他叔伯闲散度日,他发了话,这面子林二小姐不得不给,暂且偃旗息鼓。反正,重头戏不在今日。
东南的这一场军中集体婚礼,并不是发了结婚证书,得了美好祝福就简单完了,接下来的阅兵才是重头戏。
台上的小军官们松开了刚刚牵了不久的媳妇的手,回到了自己的阵列里。
阅兵是临时决定的,挑选出来的都是各军的尖兵,也没有显摆赵清玦从西洋带回来的新式武器,而是展示新的风貌——整肃的军容,整齐的队列,嘹亮的口号,整齐的步伐。
整齐本身就带着一股震撼的力量。
阅兵是临时决定的,也没有显摆赵清玦这回去西洋带回来的新式武器,而整齐本身就是一种震撼的力量。
当这些上过战场,杀过敌,见过血的老兵携着一身肃杀的气势从台前经过,台上的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以及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林二小姐僵立当场,动也不敢动,她狠狠咬唇,勉强克制住了战栗。她虽骄横,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窝里横罢了,只敢欺辱权势地位不如她的人。
赵清琬神情自若地站在台上,嘴角微微翘起,眸中带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展大帅不欲暴露东南军的实力,这场阅兵仪式不过是凑趣儿。对赵清琬来说,这只是小场面,甚至比不过海上龙门的年终庆典。
林二小姐没想到赵清琬这常年养在深闺的娇小姐竟能这般镇定,又见林五爷面色凝重,似是被震住了,心念急转,计上心来。
这场东南军的集体婚礼,其他小军官与他们的妻子不过是陪衬,新晋少帅夫人才是重点。
能想到穿军装在校场办婚礼,再加上即将动工的凤关第一医院将优先为东南军供药,且东南军及其家属在医院看病都有优惠政策,已让少帅夫人赢得了不少人心。
对此,展大帅与展少帅都是乐见其成。少帅夫人善于筹谋且效果立竿见影,对东南军,对展家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阅兵一结束,林二小姐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大声道:“早就听说东南军是常胜之师,如今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展少帅淡淡道:“林二小姐过奖了,北地军亦是雄师劲旅。”
自末帝退位,清廷覆灭,疆土四分五裂,各兵镇之间难免有些小摩擦,却也维持住了表面和平,不曾有大的冲突。但东南军精锐与北地军是有过一战的,虽然远远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伤亡还是比较惨重的。
林五爷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眼下这种表面和平,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林大帅派二小姐来,可不是叫她来散心的,原就不必规规矩矩做客人。
林二小姐紧紧盯住赵清琬,微微笑道:“少帅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人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废物。少帅夫人乃是名门闺秀,不知擅长什么?可否露两手,叫我也长长见识?”
“林二小姐哪里不学无术了?我瞧着,您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赵清琬浅笑,“林二小姐还不了解我,不知道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喜欢打爆没眼色的人的头。”
林二小姐没料到她竟说得这般直接,微微一怔,其他兵镇的来客纷纷侧目。
宋凌大笑道:“老展,你这儿媳妇可了不得!”
展大帅挑眉道:“帅府嫡长媳,合该有此自信与气度!”
林二小姐回过神来,眸光一暗,冷笑道:“哦?少帅夫人都是怎么做的呢?”
打爆人的脑袋?就赵清琬?听说她常年卧病,去年更是差点儿死了,怕是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吧?
“就是这样的啊~”赵清琬甜甜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云流水般拔出别在后腰的勃朗宁,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击飞了林二小姐斜戴在头上的小礼帽上的一根漂亮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