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琬沉默地看了乔静芝一眼,林二小姐猎男狂魔的名号挺响亮的哈,就连醉心工作根本不爱八卦的乔小姐都知道。
乔静芝并不是喜欢背后说人的人,被赵清琬看得脸色微红,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胡乱猜测。”
话音刚落,就见林二小姐气冲冲地往这边走来,周瑾落后她几步,精致的小脸上带着闲适的笑意。
“赵清琬,”林二小姐狠狠瞪着赵清琬,怒气腾腾地道,“你们赵公馆,很好!”
“林二小姐过奖了。”赵清琬淡淡一笑。
说话间,周瑾也过来了,笑着挨个打招呼:“姐姐,姐夫,乔小姐。”
林二小姐听他叫赵清琬姐姐,心头火冒三丈,脸色发青。
她是不在意林肆这个便宜弟弟的,但这并意味着林肆就能随便脱离北地。
林肆奉林大帅之命扶灵南下,送赵清玠叶落归根,能顺便给沈时玉母女添堵就更好了。事儿办完了,立刻回转北地。没想到,他办事不力,连同亲卫一起折在了东南。
林肆被林大帅厌弃,过着烂泥一样的生活。他若是真死了,也就罢了。既然没死,竟敢擅自跳出林大帅的手掌心?林二小姐拦住他,将他带到没人的休息室,像之前那样,目光轻蔑,表情刻薄,用词恶毒地叱骂他。
十几年了,这样的辱骂斥责,周瑾听了无数遍。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如今听来,却觉得刺耳无比。
他知道,其实他从未习惯,他是人,心是肉长的,他会痛,会失落,会渴望活得像一个人,而是像无心无情的怪物,更不是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在北地时,没有人珍惜,没有人疼爱,他想活着,就得暂且放下自尊,就像不知疼痛一样去拼杀,像狗一样讨好林大帅。
若他没有遇到周老大,没有过在赵公馆的这段儿幸福日子,他死在东南,或者回去北地,都是一样毫无希望的日子罢了。
周瑾好整以暇地看着林二小姐的表演,直到林二小姐在他嘲讽又嫌弃的目光中住了嘴,他才用今天天气真不错的平淡口气道:“在下周瑾,林二小姐的教养真叫人大开眼界。”
说着他微微蹙眉,似乎认真地思考起来,林大帅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这个颇得欢心的女儿教成这幅鬼样子?
或许,跟因为他的生母而迁怒一样,林大帅也不喜欢林二小姐。只是,对他是明确的厌恶,而对林二小姐,是采用了溺杀的法子。
周瑾只略一回想,脑子里全是林二小姐挥着鞭子抽人,狰狞着脸扇人耳光,恶狠狠地摔碎茶杯花瓶叫人跪在上面,趾高气昂地指挥下人对人拳打脚踢,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等画面,说她是泼妇,泼妇都不乐意的。
林二小姐一听他连姓氏都改了,名字还敢取美玉之意,这是要上天啊!她还当他是任打任骂的小可怜,扑上去就要好好教训他。
周瑾没惯着她,小擒拿轻轻松松地制住她:“林二小姐,这里不是北地,请你自重。”
林二小姐胳膊又酸又痛,咬牙切齿地道:“林肆,你——”
她骄横成性,受制于人也毫无畏惧之心,只是没想到,林肆竟敢教训她。他真以为,他背叛北地,背叛父帅,就这样算了?就能在东南过上好日子了?天真!
周瑾目光微冷,凉凉地道:“林肆已经死了,还请林二小姐记清楚了,下次再交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二小姐挑眉:“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我?”
“威胁你又如何?”周瑾不甚在意地道,“我还敢杀你呢?你想试试吗?”
林二小姐微微一震,虽然心中不服,明着却不敢犟嘴了。
她知道,林肆是杀过人的,与她更无情分,若真惹恼了他,他未必不敢下手。林肆命如草芥,自然豁得出去,她还没享乐够呢。
“欺软怕硬,你也不过如此。”周瑾冷哼一声,面上难掩失望,“今天是我义姐的好日子,你再敢出幺蛾子,我定叫你横着回北地。”
说罢,他松开了林二小姐。
林二小姐踉跄两步才站稳身体,咬着牙揉着手腕,面上浮起难堪之色,垂下的眼帘却掩去了愤怒跟杀意。
敢这样对她,林肆,你等着!
周瑾瞥她一眼,转身离开休息室。
林二小姐晚一步出门,急着找林五爷,告诉他林肆没死还改名的消息,竟比周瑾还先下来。
赵清琬笑着道:“今天来了许多与你年纪相仿的才俊,你去同他们玩一玩,聊一聊,交个朋友。”
周瑾点点头,乖巧地应道:“姐姐,我知道的。”
乔静芝道:“嫂嫂,你与表哥一处,周小公子就交给我吧。”
赵清琬一脸信任地道:“那就麻烦静芝表妹了。”
乔静芝摆摆手:“不麻烦,应该的。”
说着,她对展少帅挤了挤眼睛。
展少帅会心一笑。
周瑾微微欠身:“谢谢乔小姐。”
乔静芝看一眼他精致却不失英气的脸,笑道:“我比你年长,你可以叫我乔姐姐或者静芝姐。”
她是展大帅心爱的外甥女,可不是谁都能叫她一声姐姐的。
“乔姐姐,”周瑾从善如流,“你可以叫我阿瑾。”
林二小姐见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乔静芝也带着周瑾四处交朋友去了。
赵清琬笑道:“为了让咱们独处,静芝也是蛮拼的。”
事实上,不止是乔静芝,所有人都在尽力创造机会让他们独处。
展少帅脸上露出几分歉疚,有些伤感地道:“这样的太平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作为军人,我无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没关系。”赵清琬看着他,认真地道,“我以你为荣,甘之如饴。”
展少帅心头一颤,就听到身后传来老父亲豪迈的嗓音:“说得好!”
展大帅先一人发了一门炮,剩下的再做定夺,这才安抚好争宠的爱将们,带着虞让来舞会。
他走到儿子儿媳跟前,先看向赵清琬,目光有些复杂,表情却很欣慰放心:“沈司长把你教得很好。”又拍了拍展少帅的肩膀,“好饭不怕晚,老大,你倒是有福气。”
比他这个老子,可有福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