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团每日精神抖擞，早出晚归。
赵清琬并不过问她们的工作过程，她只看结果。
司令夫人开办的学校，哪怕只是试点，仍是不缺人捧场——凤关城已有几所颇有名气的学校，中途转学也不像样，但亲戚家的孩子却是可以去试试。
一时之间，到凤关走亲访友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杨代司令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虽治安压力增大了，但有所准备，仍是有条不紊，抓了几个试图浑水摸鱼的可疑分子。
学生报名时，需要填上家庭情况。不出赵清琬所料，贫苦人家的女孩子寥寥无几。
能来学校念书的女孩子，要么家中薄有资产，要么来自城中的慈幼堂。
凤关城中的慈幼堂九成是沈时玉当初为了给赵清琬祈福而开，收容的多是无所依的孤寡老人与弃婴。
弃婴多是女孩儿，有健康的，也有体弱的，小部分是患了重病或者身体有缺陷的男孩儿。
每一年，慈幼堂都有老人死去，婴儿慢慢长大，又有新的弃婴被捡回来。
过了这么多年，赵清琬身体都大好了，慈幼堂第一批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反过来照顾弟弟妹妹了。
沈时玉去世之后，慈幼堂的经营就转交给了佟秀凝。
赵清玦正式认祖归宗，成了沈家的当家人，赵公馆明面上已归赵清珩所有，这是沈时玉母子对佟秀凝的认可与补偿。
沈时玉没了，赵清琬嫁了，赵清玦走了，佟秀凝虽当家做主，但心里总是不得劲。得亏慈幼堂事务繁琐，分了她的心神，不然时日久了，她仍调整不过来，说不定就抑郁了。
听说赵清琬办的学校，男女比例失衡，她就替慈幼堂的孩子们报了名。
赵清琬办的学校算是合资，东南财政支出一半，她自己出一半，学费并不算贵。
沈时玉在的时候，佟秀凝跟着她跟沈放，没少挣钱——沈时玉去后，沈放成了沈老爷，沉迷养孩子，对赚钱这事儿不大热衷了。佟秀凝寡居，沈放未婚，走得太近，也不像样。
不过，赵清珩制出了青霉素，专利属于他，生产运作却是交给了赵清琬。
赵清琬自是不会亏待赵清珩，给钱很大方。这一点，倒是很像沈时玉，也像赵清玦。
赵清玦哪里懂得管理资产？都交给佟秀凝。
因此，佟秀凝是不差钱的。
慈幼堂一共给八十七位适龄的孩子报了名，其中六十二个女孩子。
以往，慈幼堂养孩子，到七八岁上，就会组织学习谋生技能。有野心的，想自己出去闯荡，慈幼堂也不拦着，不想闯荡的，慈幼堂也有门路，根据所长，安排个工作，再不济，还能留在慈幼堂帮着照看孩子，打理庶务。
至于识文断字，偶尔有心善的富家太太小姐或者精力充沛的学生，过来教一段。孩子们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只是基础差些。
年纪大一些的，做工都熟练了，也有咬牙凑了钱去职校进修的——纯手工制衣已经很熟练了，但缝纫机还不会用。还有很多机器，见都没有见过呢。
与职业技术培训学校相对应的，是赵清琬关于机械化与专业人才量产计划。
赵清琬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杨代司令看在眼里，一字不说，但毫无疏漏地都报给了展总统。
赵清琬在凤关城的动作不是秘密，展总统因此得了不少老顽固的劝，女人伺候爷们儿，照顾家里就得了，怎么还掌了权呢？展司令夫人公然号召女孩子进学，支持女子为官，她想干什么？招揽人心，往后做女总统吗？
展总统听了，微微皱眉：“她这样做，就能当女总统了？”
会不会太轻易了点？
这重点完全不对！
老顽固梗着脖子道：“女人都能当官了，女总统还会远吗？”
展总统略有些失望：“哦。”
若他仍只是东南大帅，赵清琬越过他儿子接了他的位子，成了新一任的东南大帅，堂堂展家军改姓了赵，那他肯定不能忍。
但他是华国总统，这总统之位并非世袭，若他儿子当不了总统，儿媳能当总统，不也还是展家的容耀吗？
他微冷的目光扫过义愤填膺的老顽固们，最近他的脾气太好了，什么人都敢到他跟前大放厥词，挑拨他与长子夫妻的感情了——赵清琬与展司令夫妻一体，找赵清琬的茬儿，就是找展司令的茬儿。
展总统与展司令父子感情和睦，政见相合，目标一致，找展司令的茬儿，就是找他的茬儿。
这就不能忍了。
展总统一脸冷漠地送了客，还狂妄道：“得是多无能的男人，才会在女人刚要念书，就觉得她们能颠覆天地？”
这话已有所指，脑子没进水的，都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几位副总统都知道赵清琬就是那位神秘的武器专家，全自动步枪与重机枪即将问世也不是秘密。
东南在武器方面已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赵清琬把精力耗在政务上，总比一门心思改良旧武器，不断发明新武器要好——别看现在展总统客客气气的，一旦东南军握有绝对优势，他未必不会动别的心思。
比如，总统选举换届制改为终身制。届时，他便是华国的唯一统治者，跟帝制也就是称呼上的差别罢了。
一时之间，就再没有在展总统跟前胡乱吹风，试图让他立刻罢免赵清琬，解雇陈碧珠的人了。
展总统耳根子清净了，致信赵清琬，鼓励她坚持自己的想法，做出成绩来，又问了新武器的事。
新武器已在调试中，没有问题的话，便会发往西南前线。目前还无法量产。
展总统收到信，松了口气，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战事至今，联军已占了上风，东瀛军就跟疯狗一样，胡乱撕咬，仍是难改败亡的结局。
展总统无法想象，若是没有新式武器，现在的西南前线乃至整个华国会是什么样子？
此刻的赵清琬却是有些烦恼：顾问团进言，应解救窑子与暗门子里苦命的姑娘们，给她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