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叶先生……”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你的证据呢?”叶达民口气加重,阴森地道:“把证据摆出来,不然你就是意图污蔑。宗衍的话你也敢信,怎么说你好。”
苏沫不以为然,“假设宗衍骗我,M国一行当我交了一笔智商税,但是,你们连我去求证都那么迫不及待地阻止,这又是为什么?”
心虚了?
怕了?
叶达民不屑一顾道:“没有基于证据的假设,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苏沫的眼睛瞬间通红,恨恨地看着这个老男人。
她不想当着叶少安的面,把叶家的面子撕个干净,哪怕为了叶少安,忍了他也没什么……
“好,”回复叶达民的却是叶少安。
他沉着脸色,一字一顿道:“既然爸想看,那就看。原件在金豪苑,我立刻派人去取。”
“少安……”苏沫急得扬声打断,叶少安却坚定道:“只是把我们各自的心思搬上台面,迟早要走到这一步。”
叶少安让一名保镖去金豪苑,按照苏沫说的地方拿东西,随后医生也匆匆赶来,给苏沫看伤。
整个叶家陷入一种空前的紧张,空气中充满一触即发的危机感。
叶灵蹲在楼梯的栏杆后看情况,大气不敢出。
叶夫人和叶达民也各有各的忐忑。
他们心里清楚,如果宗衍给的那份材料上没有硬锤的话,叶少安也不会坚持站在苏沫的立场,不惜和家里人翻脸也要送苏沫去M国。
尤其叶夫人,她连“断绝关系”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万一下不来台,这出闹剧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时间过得很慢,从叶家到金豪苑最少需要二十分钟,等派出去的保镖回来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那名保镖神色匆忙地向叶少安报告:“叶总,那份材料,没了。”
叶少安脸色一冷:“什么意思?”
“曹女士说,那东西被她烧了……”
“烧了?!”苏沫听到保镖的话后大惊失色。
曹静一直不想她去碰爸被枪杀的事,这次出发去M国,为防万一,她也只带了材料的pdf版本,原件放在私人的隐秘位置。
多多少少有点防老妈的意思,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烧了!
她顾不得去看叶家二老或疑惑、或庆幸的脸色,起身离开叶家客厅。
看着她离开,叶达民如释重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和当年一样,有太多外因注定那段往事不可能被揭开,再多的折腾也是毫无意义的。
跟苏沫这个傻女人不同的是,曹静早已看透了事件本质。
不然她当年不会放弃追查,今天也不会阻止女儿去寻找真相。
眼见着女人从面前离开,叶少安一偏头,正好看见叶达民那种令人不适的表情。
他暗咬牙槽,毫不犹豫地追出客厅。
“叶少安你要是敢走出这里,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步子一顿,心尖也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刺痛。
*
M国,HS市宗家。
这边离Z国有十二小时时差,Z国的夜晚正是M国上午。
阳光洒进古朴大气的宗家,给这座典型的东方建筑增添了一抹活力和朝气。
却照不进那间阴沉窄湿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设置很有现代感,虽然小却有多达六个摄像头,关在这里的人真正受到了无死角监控。
用单向玻璃做成的墙壁,人只要站在这间房子外,就能清晰看到被关者的一切。
这里,处处弥漫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消瘦的男人孤独地坐在墙角,下意识地缩紧自已。
他不知道来这里几天了,他看不到任何可以代表时间或昼夜的指示,餐食也是由一条传送带递进来的,这些天里他从没接触过外人。
但这种无声的折磨对他来说没什么,他很坦然。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习惯和孤独相处的人。
转头一看,旁边的杯子里还有没喝完的水,他忽然来了兴致,挪过杯子,用手指蘸水,在地上写写画画。
画山河,画锦绣,画文字。
可是当他看到自已写的文字时,自已都惊了。
“苏沫”,他苦笑。
她身份尊贵,他却是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他凭什么肖想苏沫?
只要苏沫开心就好。
没人知道他经过多少纠结,才决定把从各方渠道收集来的信息交给苏沫,破坏他们领证的计划。
可能“叶达民买凶杀害苏豫”的事还不能下最终定论,但苏沫应该有这个知情权,应该得知当年发出过这么件事,并用她的理智去判断是非对错。
他不想苏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叶少安结婚,造成她莫大的痛苦。
这种压抑的环境,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在林城那会儿,他因为苏沫和叶少安的事找到林昊,想让他放弃报复计划,可那一次他被林昊关进了地下室。
他在那里见过卫庭。
之所以提起有关苏豫的那件旧事,是因为他在卫庭的电脑里看到了。
卫庭是一个变态,同样是一个顶级的电脑黑客,也许他收集这些东西,是想有朝一日要挟叶达民,逼他把叶家的权力交给林昊,但这事还还没付诸实施,林昊就已经被自已害死。
他逃出林昊的地下室后,开始背着宗家人,利用自已的渠道收集信息,花了十几天时间,才终于把一份还算有条理的材料,交给苏沫。
可是在他走出蓝山咖啡店不久,便遇到宗家的人,被带回M国。
不知道苏沫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自动玻璃门升起,发出似有若无的轻音。
一身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头发一丝不苟地疏在脑后,他五十来岁的人了,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痕迹,遗传了宗老爷子标致性的虎目,不怒自威,带着骇人的杀气。
宗家第三子,也是老爷子的亲子,宗传要。
宗衍刚要起身,两名黑西装保镖大步奔来,捉住他就往地上按去!
“舅舅!”
宗衍从小到大都这么喊宗传要,尽管明知那人不是舅舅,情急之下还是脱口喊了出来。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他的面前。
然后,狠狠地踩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