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怕叶少安不开心,从没向他打听过宗衍的下落,其实她对宗衍还是担心的,倒是询问过宗家,但一直没得到有效回执。
她想要是当天带走宗衍的人是宗家的人,那么现在他一定很不好过吧。
“你知道他在哪?”苏沫被他勾起兴趣,巴巴地看着叶少安。
叶少安唇角一勾,抱起儿子放在另一边,自已睡在了中间,紧紧挨着女人。
苏沫眼睁睁看着诚诚被他爹地放在边缘,瞧他一个大男人,摆着副争宠的架势好气又好笑,“说吧,知道你厉害,无所不知。”
“我曾让人去追踪宗衍——毕竟我要得知他给你材料是什么用心,然后发现他被人带走。”叶少安玩着她胳膊上的小肉肉,边玩边说:“后来属下们顺着那条线去查,便查出了他们的去向。宗衍回M国了。”
“然后呢?”苏沫紧张地问。
见女人反应有点强烈,叶少安长眉一耸,模样显然是吃味了,“你在担心他?”
当初跟他共患难过,要是一点都不担心岂不是见鬼了?
在叶少安的薄怒下,求生欲爆棚的苏沫还没回答就先赔一个傻笑:“我们有事说事。”
叶少安拿她无奈,只能由着她皮,“据我所知,宗衍回到M国后再没走出宗家一步,很可能被软禁了。”
有点意料之中吧。
苏沫听了以后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只是淡淡地说道:“一个在别人眼中被团宠的宗家孙少爷,实际上却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他的自闭症并不是无迹可循的。”
没听见叶少安答话,苏沫凝视着他问道:“到底是宗衍未经宗家同意把我妈身份曝光,以此惹恼了宗家,还是因为宗衍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少安听出她的意思。
那句“不该说的话”,指的是宗衍揭开了苏豫之死。
不管“叶达民谋杀苏豫论”是否属实,都不是宗衍该说的。
这便是苏沫心里最大的芥蒂。
“我们不要谈这个了,”叶少安直接避开这问题,将苏沫往他怀里带近,却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抗拒,这种将他拒之门外的感觉让他愣了愣:“明天你就要出发,难道……”
“等我回来再说吧,”苏沫拿他放在身上的手,在他额头上吻了一记:“不聊,你要好好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还要忙业务忙出差,别太累了。”
叶少安默然垂眸,没有应她的话。
表面上他淡然一如寻常,心里却像被锐物深深扎上去一般,狠狠作痛。
她明明知道,哪怕他累死在她身上,心都是愉快的。
她还是放不下,怕她睡的男人是凶手的儿子么?
他也在意了。
可在看到她眼里的忧伤时,他眼底的黯然全部消失,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只要她好,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晚安。”他藏起眼里的复杂情绪,手揽苏沫的腰肢,在她的额头深长回吻。
他不舍得放开,无论是他的手,还是他的唇。
好像只有与她亲密接触时,他才相信,苏沫并不会离他而去……
*
两天后。
M国HS市警局。
金发碧眼的警长摊摊手,一脸抱歉地看着对面的Z国女人,放慢语速用英文说道:“我很遗憾,可能宗卷里记录的和你想象中的有所偏差,但我用警徽起誓,卷宗只有一个版本。”
苏沫从卷宗密密麻麻的英文符上抬起头,眼里费解的神情一扫而过。
之所以问到警长是否另有卷宗,是因为手上的这些卷宗,和宗衍所给材料上显示的信息不同。
宗衍给她的材料,上面把雇凶杀害苏豫的矛头直指叶达民,而她手上的这一份,却只提到叶达民曾被警方“邀请”协助调查,除了这几个词外,没有其他对他不利的字眼。
她和叶家二老闹得不愉快,也让老妈跟着生气,不惜和家里人闹矛盾也要来M国,看到的只是这些简单的信息么?
只怕叶少安早就看过了吧。
他鼎力支持她走这一趟,只是想让她死心?
她苦笑一声,把卷宗放在了办公桌上。
警长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苏沫沉吟了下,“我对当年的案情有所怀疑,可不可以,以受害者子女的身份,请求警方重查此案?”
“这个……”警长为难地笑笑:“都过了十九年了,如果没有新的证据支撑,只怕……不能按照苏小姐的意愿来了。”
早就想到会被拒绝,但听到警长的话后苏沫还是很失落。
不能重新调查,失落,宗衍或许骗了她,失落。
虽然答案摆在面前却不能让她彻底放下,更是失落。
“好的警长先生,我知道了。”苏沫收起低沉的目光,把卷宗放回警长手边。
她现在特别能理解老妈当年的心情,无助,无力。
关于那件事警方只是表面上给一个交代,事实上却含混不清。
表面就是苏豫被一个说不清背景的人杀害,然后那个杀了他的人,在看押期间“畏罪自杀”。
而那个人最初的动机,以及嫌凶自杀的细节,警方却至终也没有给出个交代。
走出警局,苏沫满腹心事。
“出来一路没说话,有收获么?”上车后,副座上的张俊回头问道,其实从她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一无所获,“苏小姐,检察机关,法院那边要不要走走?”
“现在就去。”
“都到中午了,您还是先用餐吧。”张俊道:“酒店已经为您订好。”
这是叶少安一向的风格,行动前必须安排好一切行程,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而且张俊来之前被叶少安耳提耳命,一定要照顾好苏沫的人身安全。
包括她的脂肪。
别说苏沫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掉二两肉他都得跳海赎罪。
帕纳森酒店。
是M国最著名的酒店之一,富丽堂皇不用多说,跨越国际的知名度加上每餐仅开二十席的噱头,让名流们更加趋之若鹜。
而在一天前,餐厅里一个靠窗的席位,已经成为苏沫永久的预留位。
苏沫刚进厅便有侍应生赶来迎接,热情地带她去指定位置。
素质高的酒店里,店方和顾客早已不用通英文的交流方式,而是逢哪国人便说哪说哪国话,真正把顾客捧到了上帝的高度。
俊俏的侍应生安排苏沫就座,温和地用中文问道:“我们店推出了一款新酒,爱尔夫人亲手酿制,想请苏小姐品尝。”
苏沫听后眼睛一亮,竟神奇地一扫烦郁,“爱尔夫人亲手酿的酒,我当然要尝尝了。”
“好的小姐。”
以前她带叶少安出国治病,曾在爱尔夫人的庄园住过一个多月时间,“爱尔夫人”四个字除了亲切之外,在她看来和“治愈”两个字几乎挂钩。
似乎只要听到这四个字,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侍应生刚上酒,苏沫听见一个歇斯底里的吼声:“What do you mean!to dead!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