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叶少安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再一看，叶少安正站在她旁边，温暖又有安全感的手下意识放在她肩头。
像是生怕这样简单的搭放，起不起宁神慰心的作用，他又按着她肩，轻轻地揉了揉。
这种细腻，一定是真的在爱吧。
“跟谁打的电话，脸色这么难看？”叶少安的脸色霎时冷绷，低头要去拿她的手机，“我看看。”
“不要，”苏沫避开他的手。
这回避的动作几乎出于本能。
她为这样的本能感到羞耻，抱歉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某些事，跟打电话无关。”
叶少安在商场那么多年，识人断物的本事是有的，苏沫藏得住事，但她绝对藏不了大事。
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再假装，也无济于事。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刚刚说到上学期间的一些事，我有感而发罢了。”她主神无主地扯七扯八，可又回避不了宗衍抛出的问题，要么假装没有和他通话，要么，就要在领证之前去一趟蓝山咖啡。
可是面对这样疼她、关心她的叶少安，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这种不信任事，她又怎么做得出呢？
她心急如焚，又要装作没事，在这两种情绪拉扯之下她的眼睛很快便红了起来。
叶少安的神色却是冷，寒，不被信任。
“到底是谁，在我领证这天惹我的女人，”他抓住苏沫的手，连同她的手机一并举在他面前，“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什么样的波折没经历过，我被宣判为植物人的时候，你没有放弃，你带着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决心陪着我，这是爱情你知道么？
爱情是什么，是我的一半正好契合了你的一半，在这一半里，有相互尊重相互依赖，也包括相互信任，好的爱情里没有报喜不报忧，喜的事一起分享，忧虑更要一起承担，一起享乐幸福，一起承担问题、解决问题难道不是么？”
“我真没事，快到我们了，别在这耽误时间……”
说话时叶少安把她的手机拿了过去。
“你干嘛呀，把手机还给我……”她一下便了，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突然说不出话来！
叶少安避开她抢夺的手，不无警告地问道：“你是自已说，还是我回个电话过去？”
“不要……”
“不说是吧，”叶少安佯装回拨最近通话。
苏沫情绪忽然绷断，急得蹲在地上崩溃大哭：“我说，我说……”
叶少安心里刀扎似的疼。
“说。”
“宗衍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见他。”
“这不是理由。”叶少安自信，宗衍本身不可能引起苏沫的失控。
苏沫痛苦地抱着脑袋，嘤声道：“他说，有些东西要给我看。”
“还有？”
“这些东西，可能会影响到我们领证。”苏沫不敢看叶少安的眼睛，明明他的目光里不是责怪，是心疼。
宗衍……
叶少安紧紧捏着手机。
今天才收到警方关于宗衍的消息，现在，又和宗衍有关。
消息里只说宗衍在卫庭一起呆过，而且从地下室里逃走过，并没有提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叶少安这么一想，才想到这半个月来宗衍一直在销声匿迹，之前宗家说在林城建工厂的事没有下文，也没人知道宗家这位名义上的少爷在做什么，似乎把种种事情结合起来，就能看见两个大写加粗的字：蹊跷。
不管宗衍带着什么样的心思，他身上的疑点确实存在。
这是次要。
最主要的是，叶少安不能让苏沫带着一块心结，去领这个证。
他叹口气，弯身拉起苏沫，再把她的手机放进包里，体贴地盖上磁扣。
“地点在哪，我送你过去。”
“少安，”苏沫的情绪再次到达一个临界点，感动，感谢，内疚一并爆发。
她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得肩膀打颤，密长的睫毛胡乱地粘在一起，像要哭出心里所有的惭愧，哭到自已累了为止……
*
宗衍瘦了。
他本就高瘦，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
他手指细长，此时正拿着一叠材料。
他看着眼圈发红的苏沫，拿材料的那只手慢慢地捏紧，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她。
但这犹豫一闪而过，而后他把材料放在了她的面前。
苏沫没有立刻去拿，她不敢。
“你这半个月来，到底在查什么？”苏沫看了一眼这材料封面页，这一句问话，当是给自已打一计预防了。
宗衍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听言抬起头，对上她切切看来的视线。
“叶少安来了？”他不答反问。
“他在外面，”越是卖关子苏沫越是心急、不安，她往外看了一眼，像要把心里的烦躁也一并丢出，“他不会干涉我们谈话的内容，快说吧，你已经把我们领证的时间推迟了。”
宗衍搅拌的手指一停，苦笑了一声。
见她把手放在那叠材料上半天没敢翻动，他又觉讽刺。
自欺欺人，可能是一部分人的通性吧。
怕看见对自已不利的消息，孰不知，越是欺骗，越是在乎。
“好，为了我们宝贵的时间，也请你打开它吧。”
苏沫深呼吸，“好。”
“事情很远，二十八年前甚至更久，那个时候你母亲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喜欢你母亲，但你母亲对他并无好感，觉得他轻浮，风流，所以不管这男人怎么示好，她都避而不见。所谓爱情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人鱼公主因为见过一眼的王子甘心万劫不复，那个男人也因为你母亲，一眼沦陷。”
苏沫细细地看着文字材料，字字扎眼！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论编故事的能力，你不如你。”
“我有证据。”
“什么样的证据？”
“先把这件事厘清再说。”
苏沫的手心里都是汗，克制着紧张慢慢地说了一个字：“好。”
宗衍说道：“那个男人爱上你母亲，而实际上他们只见过两面。当时你母亲另有所爱，是一个比她的身份低很多的男人，甚至在你母亲的家族看来，那个男人只是个低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