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前一脚把她给告了,后一脚请她去吃饭,叶少安这男人果然是个阴晴莫定。
锐翔旋转大楼,总裁专用餐厅。
“老板,人带来了。”保镖说完退了下去。
小餐厅精致优雅,只有叶少安一人,大概他本身就是一个冰冷的存在,苏沫才一走进,便有一股冷森的感觉,从她的毛孔钻了进去。
餐桌上摆着皮皮吓、蔬菜沙拉等六样菜色,两荤三素一水果盘,红酒和鲜橙汁各一杯。
叶少安叠着十指,眼光放在她的身上,似看不看。
“我可以吃饭了吗?”苏沫用不太客气的调子问道,以表示她的消极反抗。
“可以。”
苏沫目不正视,拉开座椅坐进去,先喝了一大口橙汁。
她才留意到这是一只专用于盛装红酒的高脚杯,捏在手里氲凉灵便,比她拿过的任何一种高脚杯都要趁手,而且富有质感。
她没心情去考究酒杯,喝下橙汁后开吃饭菜。
叶少安定定而视,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落进眼帘。
她头也不抬,像在报复谁,狠狠地吃着,嚼着。
但是很快,那双蛮不在乎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一个女人,竟能看出额角的青筋。
她吃的快而随意,恨不得要把骨头一起咬碎吞下。
他不吃,只安静地看着。
她一定在怨他想夺走诚诚吧。
这个女人算不上多好,他能挑出一堆毛病,可不得不承认她把儿子教的很优秀,明事知礼,乖巧绅士。
他唯一能做的,是尽量在少伤害她的情况下,把她的儿子带走。
胀痛的眼睛受不住泪水饱和的重量,滴进了饭里。
这样的狼狈,她掩饰不住。
“苏沫,”叶少安出言叫住她,“准备了很多,你可以慢慢吃。”
苏沫放下筷子,隔着餐桌看向叶少安,直视的眼神像有一根刺,钉在叶少安的脸上。
“你让我过来吃饭,一定有别的要事,”苏沫挺直腰背,“我吃好了,你说。”
叶少安仍是一副悠闲的坐姿、淡淡的眼神,他只需往那儿一坐,天生的王者气息便已流露。
他和苏沫的对峙,用睥睨毫不为过。
沉静片刻,他说道:“我向法院主张抚养权的事你知道了,我不想你觉得叶家欺负你,在冰冷的判决没下来之前,我们还可以谈。”
“你的最终诉求?”苏沫眼光尖锐,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叶少安言简意赅地答:“苏诚。”
“那么我的底线?”
叶少安默了一秒。
“苏诚。”
苏沫讽刺地笑笑,霍地站起来往前一扑,“对!在这场官司里,孩子是我们各自的坚守,既然这个坚守没办法退让,我们怎么谈,谈什么?”
“谈你怎么做,才能为自已争取更大的利益,怎么做才能在离开孩子后,依然像从前一样生活。”叶少安也起身,身体向她探了过去。
他道:“苏沫,大家是成年人,没什么事桌上谈不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已经一让再让,有条件你可以提,能满足你的我尽量满足。”
苏沫咬咬下唇,盯住叶少安的眼睛,“诚诚是我的命,让我开条件把诚诚卖了,我做不到。”
“哪怕你不开条件,也不会影响结果,何必跟自已过不去?”
“因为诚诚重要,所以他值得我用任何方式跟自已过不去!”苏沫一秒暴走,突然扬起了音量:“你有能耐,我可能争不过你,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诚诚留在身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你带走。”
“你非要飞蛾扑火,随你。”叶少安坐回去,觉得跟她说话毫无疑问是一件体力活。
苏沫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到,甩手道:“好,我们走着瞧!”
“啪!”
这一甩,不小心碰到了刚才使用过的高脚杯,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苏沫听到脆杯声后怔住了。
不时她缓过神,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钱夹,“我赔。”
她“啪”地一声把一百软妹币拍在桌上,转身就走。
“等等。”叶少安懒声喊道:“就这么走了?”
苏沫冷抽嘴角,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找钱。”
“我说过要找你钱了?”身后的叶少安叹口气,刻意拖长了声音:“这只杯子出自于英国皇室专供系列,皇家工艺,全球存世量不足五十套。”
苏沫迈动的腿,僵硬地停了下来。
英国
皇室
专供……
“五年前我留学M国,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以三百万价格入手,你先坐下,我们来算算这只杯子的价格。”
他说的云淡风轻,苏沫却听得汗流满面。
对于叶少安来说三百万小儿科,但在苏沫看来可是天文数字!
她惨白着脸转身坐回原位,感觉身上的血液被冻固了一般。
强撑着底气问道:“怎么证明这只杯子的身份?”
叶少安摊摊手,她的问题真是多此一举,“证书在叶家,你想看的话随时可以,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请权威机构鉴定真伪。”
苏沫的心脏碎成了无数瓣。
难怪她觉得橙汁的口感比平常喝的要好太多,用几百万的杯子喝起来就是不一样……
叶少安悠闲地靠在椅背,见她眼里正跳动着丰富的内心戏,他浅抬嘴角:“这套酒具总共九只,现在缺了一只,对原价大打折扣,这折扣自然要算在损失之内,给你打个折,三十万吧。”
苏沫不是没听过这种高档货,动辄几千万上亿的工艺品屡见报端。
她哪会想到自已有一天,会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遇见天价酒杯。
“三十万?”苏沫欲哭无泪,垂死挣扎:“好,只要你证明杯子值这个数,我赔。”
叶少安微笑,并为她鼓掌:“好气量,但以你每月一万二的收入,以你每月将近一万的家庭开销,这笔钱你打算去货款吗?”
苏沫望天。
忍住不哭。
“哦,我似乎算漏了什么。”叶少安闲情信步走到苏沫身旁,大有挑衅意味地俯身问道:“你每月还着三四千的房贷,让诚诚上着一学期一万的底层幼儿园,养着没有工作能力的母亲,本身已是入不敷出,又欠下三十万外债,苏沫,你一旦贷款,还有资格跟我争诚诚吗?”
没有贷款她一样没资格争!
苏沫气得眼眶发红,脸上呈现出又青又白的惨淡颜色,想着横竖要挨这一刀,退无可退地问道:“你说,怎么还?”
“好。”叶少安淡淡地应一声。
右嘴角慢慢扯开一道弧度,以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