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死了?
林昊从电视上转过头,见诚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小孩不要看,”他忙挡住诚诚的视线,“我们来拼图。”
“林叔叔,”诚诚仍然保持目向屏幕的姿势,“那个人是伤害我爹地的人吗?”
诚诚永远忘不了爹地坐进卫庭的车,但那辆车却开下山坡的那一幕。
后来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了,但视频上闪过的镜头上有那座山,他也听得懂“枪击某公司高管”这些信息。
等这则新闻播完林昊才放下手,同情地揉揉他的脑袋:“应该是了,伤害你爹地的凶手,死了。”
诚诚听完不再说话,继续低下头玩他的拼图。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苏沫一行人抵达M国NY市。
前天叶夫人已联系到离圣德医院最近的一家庄园,那里女主人爱尔夫人是叶夫人大学时候的闺蜜,届时会负责叶少安在治疗期间的所有住行。
叶少安住进圣德医院。
“叶先生的情况可能需要长期的治疗,我们会为叶先生定制合理的治疗方案,”金发碧眼的中年医生说的一口流利中文,话停他推了推镜框,眉飞色舞道:“我们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苏小姐找对地方了。”
不管医生是不是夸大其词,过于神化自已的医术,这话听在苏沫总归激励人心,她一时激动就不由红了眼眶,握住医生的手连连说道:“我们正是慕名而来,Sam医生和贵团队名扬海外,希望奇迹,能再次在您的手上得到验证。”
“苏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谢谢您了。”
叶少安住进了圣德医院的特护病房,从目前检查结果来看他的伤情趋于稳定,他可以自主吸呼,不必依赖呼吸机,医生说他或许可以听见声音,因为在给他做测试的时候,发现他的心跳和脉搏有些微的变化,疑似对周遭环境有应激反应。
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得知这个情况后苏沫心里炸开了花一般。
他不仅要接受治疗,还需要一点刺激。
Sam医生建议苏沫在治疗结束后可以带他出去看看,用外界的信息来刺激他的大脑。
NY市对叶少安来说是个特别的地方。
叶少安曾在这里留过学,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有深刻印象,当然最深刻的,应该是他在这里被人偷了儿子吧……
经过十几天的治疗,苏沫对他越来越有信心了。
一大早,苏沫在爱尔夫人家女佣的帮助下给叶少安穿了衣服,M的早上还有点凉,扶他坐上轮椅上苏沫又给他添了一件薄围巾。
叶少安瞌着眼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苏沫帮他穿戴完毕后蹲在他面前,把他的手拿在手里,经过这么多天的适应,她的心态已经恢复正常,坦然面对他的伤情,偶尔还会跟他讲段子,说故事,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她总是乐此不疲。
拍拍他的手苏沫笑道:“瞧你,像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今天我赶着带你出去玩,就不给你化妆了,下回一定要把你变成街上最美的那个妞儿。”
他安静地坐地那儿,不争不吵。
依旧是那俊美的五官,闭着眼睛还是帅到惊心,她一边帮叶少安扣上帽子、墨镜,口罩,一边和他说话:“行程呢我已经帮你规划好了,反正你不醒,以后什么都是我说了算,我让你往东你只能往东。”
她还真把轮椅往东推了几步。
“我让你往西你就往西。”
她反着来,又推了几步,推完后她深深吸气,“好了,我们正式出发。”
趁坐保姆车经过NY大学,在一行人的保护下苏沫亲自推着车去大学园,每走一个她就要解说一段,她总觉得,如果叶少安能听见,哪怕一句,那么只要她多说一些,总有一句能敲动他的意识,总有一句能让他产生触动。
她走到脚疼,手累,还在坚持亲力亲为,只要能帮到叶少安再苦再累都无所谓。
在大学逛了一个多小时,再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
助理、保镖、两名护理人员全程陪同。
“NY大学好像离一个地方比较近吧,”苏沫转头问旁边的辛家禾,“他留学那段时间你也一起陪同的,有什么地方印象比较深?”
辛家禾啧一下,“您说的那个离大学较近的地方,和他印象较深的地方,是同一地方?不然您为什么这样问。”
苏沫抵抵唇,“接下来我要去一个地方,你们全部不许笑。”
辛家禾不以为是地摊着手:“可我们为什么要笑?”
……
半个小时后……
一座建筑前,辛家禾带着众保镖、护理人员们整齐划一地念着门头:“NY city sperm bank?”
为防止错看,张俊把每一个单词都拼了一遍。
“Sperm bank,s-p-e-r-m,b-a-n-k…”
念到最后他的表情有些崩溃和拒绝。
苏沫干咳一声:“说好不许笑,谁笑谁滚回林城。”
“是,我不笑。”张俊一板一眼道:“谁敢取笑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在Sperm bank里见过面,我绝对饶不了他!”
为了调动气氛,平时板正的张俊也算是拼了。
苏沫推着叶少安走进生殖中心。
辛家禾先去和中心里的相关负责人沟通了几句,对方并没有细问他们身份等细节,之后就由着苏沫把人推了进来,七层楼任他们自由出入。
“知道这是哪儿么?”苏沫一边走,一边低下头在他耳边道:“六年前你在这里跟负责人谈捐款的事,我在这里跟相关人员交谈受孕的事,要不是为了你,那种黑历史我怎么可能再提,多丢人。我性子有点毛躁,当时只想尽快怀孩子,但又见志愿者当中大多数人很emmm那个什么,怕到时候生的宝宝不好看,正好——
听见你跟负责人说什么,三亿,两亿,说什么捐,于是我心尖子一动,有了主意。”她把轮椅一转,“有一句很不要有的话怎么说的,骚娘们遇上脂粉客-废话少说,我当时就决定了,这笔几亿的生意找你合作,你当时也是调皮,没等我说完就答应了。”
趁着电梯上了四楼精子库,轩敞明净的走廓光可鉴影。
“如果你能睁开眼,一定会有旧地重游的感觉吧,反正我现在,跟做梦似的。”苏沫放慢了步调,“我真的做梦也想不到,当天被我设计的男人,今天会成为我的男人,更是不敢想,我的男人有一天要受这么大的罪,昔日名声赫赫的你,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每天睡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许一个愿望,希望我在醒来的时候,有个帅帅的男人正在看着我,对我笑,帅得天地失色,帅得我一秒钟就能从迷糊中清醒。
六年的你在这里谈了笔生意,六年后,你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了么?
没关系,我等着你呢,我要用两条腿陪你重走一遍这六年的足迹,六年那么长,一定有哪个地方能触动到你,对了,我还要带去我的‘作案现场’——那家被你拆了的酒店。可惜那儿已经改建成酒吧,你这种情况不适合过去,还有哪呢……”
看着苏沫和叶少安自言自语,辛家禾都为他家少奶奶感到心疼。
远远地跟在苏沫身后和张俊叹道:“我们boss没爱错人,你看多好的一个姑娘,这次陪他来就医,也算是做好了艰苦奋斗的准备了,唉,这种病……”
辛家禾不忍再说下去,植物人的康复率微乎其乎,圣德医院出过两例,但也是因为患者情况轻微,但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苏沫肯报着这份希望是好的,再加上Sam团队的自信,万一呢?
苏沫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他们经历过的事,还和当年负责与叶少安交流的那名负责人谈话,让叶少安听他的声音,只是为了方便并没有明说叶少安的身份。
一点一滴的琐事她都不愿放过。
“Oh!sorry!”
正和那负责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听起来有点笨拙。
苏沫顺声一看,是一名男清洁工,三十来岁,长得硬朗魁梧,从面貌上看像中东人。
“没事,你忙吧。”辛家禾晦气地掸掸鞋面,刚才被他踩到了。
那位中东人卑微地躬着身子连连道歉,然后慌忙离去。
辛家禾动动被他踩痛的脚趾,一脸见鬼的表情:“不是我爱计较,他走路不带眼睛么,那么大的个儿踩在我的小脚上……真特么的痛啊。”
张俊的目光却跟了那位中东人一段距离,越看越觉得哪儿不对劲。
那名中东人,在离开的途中也回头看了一眼,但一接触张俊锐利的眼神时就立刻掉头,样子有点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