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人从恶梦里叫醒一般，宗传要施暴的手忽然停下来，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惊慌失措。
他不能让Sunny知道他在做这种事，Sunny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想到这儿他捂上艾达的嘴，低声警告：“自己去卧室，不许出声，否则，你会死。”
艾达重重地点头：“呜呜呜呜！”
等艾达藏到卧室里，宗传要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扔在碎片上，因为那里有几滴艾达的血渍。
他匆忙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过去开门。
“爹地，您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呢？”Sunny怨念地问道，“看您，一身狼狈的样子，爷爷今天说了，他遗嘱都写好了，但是有一个人没有份，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Sunny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您快回家吧，妈咪要急死了。”
“你先回去，我等会再回家。”宗传要拍拍女儿的肩膀。
到底是一个父亲，如果Sunny没有来，他不确定艾达会不会死在他手上。
女儿的来到，仿佛也意味着一件事，他再也不能陪女儿了。
尽管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爹地，”Sunny握着他的手撒娇地摇了摇，“爷爷今天的情况不太好，可能是立下遗嘱，觉得感慨吧。您是他唯一的儿子，一大家人都在的时候您缺席，有点说不过去，现在回去跟他解释一下也可以的，不然他肯定要伤心了。”
宗传要淡漠亲情，别人家的父亲视女儿如珠如宝，他对这个女儿却很少关心。
不到绝路，永远不知道某些人的可恶，以及身边人的可贵。
他只是平淡地说：“我知道。”
说到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宗传要拿出手机一看，一条短信进线。
是老爷子手机发来的短信：回来吧，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宗传要看完短信后一声苦笑，该说清楚，也该结束了。
老爷子什么知道，他知道。
*
肚子还在疼痛，艾达怕孩子出事，宗传要前脚走，她后脚就离开卧室，拖着发重的腿，也不敢迈大步子，一点点地往门口那边挪动。
她需要救护车。
刚才宗传要打她的时候丢了手机，好像在客厅里。
她艰难地挪步到客厅，还没找到手机，脚步便开始发虚，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本来肚子就痛，这一摔好像连五脏六腑都给摔了出来，摔得她眼前一花，肚子里的疼痛更加厉害了一些。
不到半分钟，她感觉到身下一阵湿热。
鲜血染红了她纯白的裙子。
*
宗传要又收到一条短信。
看后他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毕竟是个孩子，他的孩子。
达到他的预期不是很好么，他说贱人不配用孩子去谋取宗家，现在她终于谋不成了。
他对原配产生了厌恶，对女儿也很淡薄，但他心里明白地很，哪怕他再坏、再浪，最爱的他的女人永远是何璐，和他的女儿。
他对别人说何璐怀的是男孩，可他自己清楚，又是个女孩，他以为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生儿子。
而艾达肚子的那个才是男孩。
如果艾达的孩子留下来，她会利用这个孩子吸血，威胁妻女的地位，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何璐永远是宗家的亲媳妇儿，Sunny永远是宗家的亲孙女。
他是坐着女儿开的车回到宗家的。
这是他第一次坐女儿开的车。
可能也会是最后一次。
宗家客厅。
叶少安和苏沫曹静，还有宗家父子三人都在。
老爷子喝了一杯茶，浑浊的眼睛看向宗传要。
“你自己说吧，指使属下去杀月儿，而且还收买Lily，让她对沫沫下手，那个时候少安还不能动，但他有听觉，他听见Lily跟人通话，提到要对沫沫动手的事。”
老爷子平静的表面下，早就是一片兵荒马乱。
他自知儿子坏，坏到透彻的那种，他以为儿子能改，对生命能有起码的敬畏心，可是多年过去，他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啊！
他忍着心痛，声音早不如之前的洪亮了，“然后这件事，因为少安的苏醒而结束，因为少安真正醒来是三天后的事，三天后的现场早被Lily清除，后来Lily和一名司机坠河死亡，死无对证。传要，你自己说出来吧，我不想看少安手上的证据。”
宗传要往苏沫那儿看了看，真正被揭开后他倒是坦然了，“爸，这话谁第一个说的，请他拿出证据，否则就是污蔑。我只承认三天前的事是我做的，充其量不过是个犯罪中止，但您说的Lily那件事，好像是我杀人灭口一样。”
叶少安把手上的一只文件袋拆开，拿出了一摞材料。
“这是一份复印件，”他从座位上起身，亲自把材料交到宗传要手上，“你用来联系Lily太空号几经转手，每一个环节我的人都已查清；在Lily接到疑似谋害苏沫的电话时，通话信号的频段和地点，还有后来在Lily遗物上发现的剧毒粉末。”
宗传要根本懒得看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别说私人调查的东西有没有法律效力，就算你查到的这些东西全都属实，并且能得到法院认可，又怎么样？”
他不屑地把材料扔在地上，用尖头皮鞋狠狠地碾了碾，“频段是否具体定位到我，用来联系Lily的太空号是否具体落在我的手中，还有她遗物上的毒粉是否与我有关？你说的这些东西，只能证明她与毒粉有过接触，其它的一概没有。”
“对，没有。”叶少安忽然转折，“但是，却有证据证明你和Lily有过接触，性接触。”
宗传要觉得很可笑。
在场的人也觉得尴尬。
毕竟宗传要比曹静还大，五十几岁的男人了还在外面骗小丫头玩，真是油腻、恶心。
叶少安说道：“你就是Lily的男人，你利用钱和男色迷惑了Lily，让她进入你的圈套无处可逃，然后威逼利诱让她帮你做事，请你捡起材料好好看看，有质疑的环节，我会解释给你听，同时甩你一份DNA数据，让你插上翅膀也飞不了。”
“你指证我指使Lily杀苏沫，就用这个？”宗传要嗤之以鼻，“我跟Lily有什么关系，跟我有没有意图谋杀苏沫并没有关系。”
“对，”叶少安闲庭信步地走到材料前，弯着身子捡起，屈指掸了掸上面根本没有的灰，“我不仅能证明在你指使Lily杀害苏沫的事，还能证明你谋杀Lily的事，自己看吧宗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