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力量不足,也可能她还不够勇气,手发抖地厉害,扳机怎么也扣不下去。
平头男人把手电筒托在枪杆下方,既可以照明又不会耽误瞄准。
光线在前方清扫。
很快他便发现倒在地上的汤尼。
“砰!”
他胡乱地开了一枪。
苏沫下意识低了一下头,然后果断开枪,可是这板机就像焊牢在上面一样,根本扣不下去!
一定是刚才打汤尼的时候用力太猛,枪被砸坏了!
“找死!”平头男愤怒地吼了一声,枪口对准苏沫,手在扳机上慢慢抠紧……
就在这时,螺旋桨的呼啸声从空中传来,带起的风席卷着平野上的荒草,气势如虹。
苏沫仰头看去,一架直升机正在不远处的上空盘旋,一束射灯从直升机上扫下,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抬手去挡。
“啊!”
平头男一声惨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哀号,猎枪被甩开一边。
他忍着痛苦去够枪,可是手还没碰上去,突然“砰”的一声,猎枪一弹,枪托上赫然出现了一只弹洞。
有人在直升机上开枪!
平头男不敢再动,怕死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
飞机降落,一片野原亮如白昼。
一个男人修长的身影从光中走来。
他握着手枪,哪怕只见轮廓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惊,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只恨不得没生出一对翅膀,恨自己不能第一时间飞到她的身边。
“苏沫!”
他的喊声穿透螺旋桨的嗓音,听在她的耳中却无疑有开山裂石的力量。
她的眼睛瞬间湿润。
被绑匪们劫走已经有七个多小时了,她一路都在期望着这个男人的到来,她人生多艰,身边灾难不断,仿佛只有他在身边才能帮她克制这糟糕的气数。
虽然他拖了太久,但她知道他一刻也不曾放弃,知道他也承受着七个多小时的折磨。
她一点也不怪叶少安来迟,反而抱歉她的事让他担心受怕。
“苏沫!”叶少安箭步扎到她面前,将虚弱的她一把抱起,狠狠地揉在怀里。
哽咽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七个小时当中她经历了什么?她有多害怕?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啊!
弱小的她曾付出怎样的抗争?
他怎么忍心让她在偏远的荒野里,和如狼假虎的男人抗争?她可曾受到伤、挨到痛,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还好,她还活着。
苏沫揪着他的西装外套,用力到手指似乎都要掐了进去。
才分开五天加七个小时,她却好像八辈子没看到他一般,只想用力地抱着,用彼此的体温来验证他们还在一起。
“你还好么,让我看看,”叶少安轻柔地推开她,还没来及看清她的脸,便听她急着说道:“我妈还在车里,人晕过去了。”
叶少安忙向下属喊道:“去救曹女士!”
“是!”
经过平头男人时,叶少安脚步一停。
“这两个人,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
曹静身体素质差,心理素质也很一般,当时情况太糟糕,她一时心急晕倒,还好人没有大碍,等苏沫和叶少安赶回吉普车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
直升机飞往NY市区。
已留了人手在陇西处理此事,警方也随后来到。
飞机上有叶少安的自带医生,常备一些对付一般伤病的药。
安顿好曹静,叶少安再看苏沫,她正一声不响地接受医生的治疗,对她的伤口进行初步的清洗消毒与包扎。
看到她手心里翻卷的伤口,叶少安心如刀割。关于路上她的惊怕,他更是一句话也不敢问。
他傻傻地坐在她旁边,一声不响地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苏沫过意不去,喃喃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霎时红透眼睛,忍耐多时的眼泪,此刻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紧紧抱着女人,怀抱那么重,托着她受伤的手时却轻到不能再轻。
飞机上没有麻醉药,而到市区又需要不短的时间,为了尽快消毒只能让她忍着。
可是她不哭也不闹,坚强地不像一个女人,明明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和委屈,还要对他说声“对不起”。
这样的女人,他该怎么去心疼才好呢?
苏沫仰视他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里面又疼又暖,揪着他的衣服放低声音:“我没事,只有一点皮外伤,其他的真没有了。”
他百感交集,深深吻着苏沫的头发:“你没事就好。”
正好手疼腿疼,苏沫索性跟叶少安唠叨起来,权当分散注意力了,“四个绑匪本来想杀我们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手,不但没继续加害,还变着法儿放我们走,可见这帮人求生欲很强。对了,张俊他们怎么样了?”
“在医院里,可能要住几天,”直到现在叶少安的心还在飘着,好像做梦一样。
“少安,”苏沫在他眼前摇摇手,“都会没事的,别想那么多。”
叶少安笑笑:“不想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苏沫心里明白,可是没有确切把握之前,某些事提都不该提。
她自动忽略对于绑匪身份的推测,只道:“对我动手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那两个男人是谁。”
那两个打猎的男人。
一个被苏沫抡成了血葫芦,一个面生地很,叶少安满门心思都在苏沫身上,根本没去关心那两个死人到底是谁。
临走时他特别交代属下对他们“特别照顾”,没准这会儿已经死了……
见苏沫眼睛清亮,透着又邪又坏的光,叶少安眉头一皱。
“怎么?”
苏沫定定地在看着叶少安,心情不错地道:“我把汤尼干掉了,就是那个伤到头的男人。”
“汤尼?”叶少安不敢相信。
“嗯,”苏沫重重地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叶少安向来一脸正经,除非绷不住。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着实有趣,叶少安会心一笑,宠溺地戳戳苏沫的额头,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吻了上去。
喜欢她的坚强,又心疼她如此坚强。
汤尼是什么人他清楚,他们之间隔着那么深的仇恨,在汤尼有枪的情况下苏沫还能转败为胜,这股魄力让他震撼。
“少安,你的下一步打算?”
叶少安视线一偏,这时医生已经快为她包扎完毕。
他将女人按在胸前,温柔地道:“现在命令你,在我怀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