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个人也逐一追了上来，姜茉叮嘱她们少说多看。
“一会儿再回到先前的店里，仔细看，揪住了看，死死地记住你们想买的款式细节和布料。”
室友们点点头，姜茉便领着几人又重新回到最初的店里看了一遍。
五分钟后，她又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本，拿试衣服为由，挑出了王春晓她们想买的衣服。
“请问试衣间在哪边？”
“哦，店里没有，但是有一个布帘，我可以帮你拉一下，你到那里面试就行了。”
服务员客气地回道，姜茉眼波微动。
“陌生人……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让我同学帮我撑吗？”
“行，那也行。”
姜茉微笑着道谢，走进了用简陋布帘撑起来的“试衣间”里。可是她哪里是要试呢，这些裙子都是她室友们看上的东西，八九十年代人的审美，多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诸如亮蓝、艳红、明黄、深紫……裙子布料又轻软，穿出来的效果就犹如86年那版的《西游记》里面的各位女施主女妖精一样，姜茉欣赏不来，她只是想随手帮个小忙。
日记本摊开，又抽出一根铅笔，她飞速地记录下这些衣服的特点。
不到两分钟后，她走出试衣间，礼貌地将全部东西物归原主。
“裙子没看中，你帮我拿双鞋吧。”
说着，她朝服务员指了指服装店里摆在门口落地玻璃下最显眼处的一双亮闪闪的细高跟鞋——这年头，国内的服装行业哪有什么商业版权和品牌意识，自制的独版也不多，裙子大多都是从广州批量生产再用火车运输到北京的，其实王春晓她们在这家店看中的裙子，只要再仔细找找，别家店肯定还有，但姜茉她们到底是只有这一天休息，明天还要照常军训，一共五个人五条裙子，哪有那么多时间。
姜茉之所以记下了裙子的特征，是打算自己动手做，她只要按照店里的布料和款式自己动手，做裙子这种不太考究工艺的东西，其实还是很简单的。
而她之所以又想要买鞋，是想着自己到底折腾了人家服务员一会儿，买卖不成仁义在，她没让人家赚着那几条裙子的利润，那就让她在这双鞋找补一点儿吧。
服务员眼前雪亮，急忙忙拿下那双鞋。
“小姐，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新上的款，卖的特好，这是最后一双了。”
柜台上摆着的尺码正合适姜茉的脚，她站起来走了两步，点点头道：“那就这双吧。”
“好，我帮你找个盒子。”
九十年代初，国人不注重包装，连鞋盒都软趴趴的，用黄棕色最淳朴的薄纸盒装着，哪怕是不便宜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高档。
王春晓和万玲她们还是没搞懂姜茉的伎俩，出了店门，挠挠头道：“姜茉，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我没卖药，我只想问你们我让你们记得东西你们记住了没有。”
王春晓点头：“当然了。”
万玲附和：“我都记得滚瓜烂熟了。”
姜茉莞尔，转头问李丹道：“你知道这附近有布店没有？”
“前面那路口好像是有一家。”
“好，那咱们一会儿到了布店里面，就按照你们刚才记住的衣服布料，找最相近的布料来买。”
赵虹恍然大悟，双手揪着背包带：“姜茉，你是打算要现做啊？”
“嗯，但是不能去裁缝店，订做的东西只会更贵，而且每逢秋冬大衣是主流，咱们就几条裙子，排的工期会慢。”
赵虹追问：“那咱们去哪儿做？”
姜茉淡淡地看着她：“咱们宿舍楼里的宿管阿姨手里不就有一台免费供大家缝补衣服的缝纫机吗？”
“啊？用那个？！”
其余的四个人顿时同时咂舌，惊愕不已。
街道上恰好有一阵冷风吹过，大家捂好衣领和下摆，不寒而栗，忽然觉得后背阴涔涔的。
姜茉一脸淡定，不禁好笑地反问：“怎么了吗？”
王春晓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穴附近隔空画了一圈，支支吾吾地开口道：“那个……姜茉，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那辆破缝纫机吱吱呀呀，整日里晃晃荡荡，踩一脚都快像散架了似的，宿管阿姨年纪还大了，眼睛不好使，平时缝东西也不清楚，犹记得上回李丹刚收到军训服，她嫌裤腿太长，便拿到宿管阿姨那里去改，偏那也是个晚上，屋里光线不好，谁曾想，那阿姨把她裤腿裁得过短了不说，她还把垫在缝纫机底下的一块垫布给缝到李丹的裤子上了！
姜茉挑眉，了然地道：“上回的事儿我记得，但没关系，破与不破不要紧，只要那架缝纫机能用就行。我知道宿管阿姨的手艺不好，我们如果真信不过她，大可以自己去做嘛。”
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大姑娘，干一点儿针线活又有什么为难的吗？
王春晓怂了。
“我不会……”
万玲也一脸怯懦地看着姜茉：“我、我家里以前没有，我也不会做……”
1990年，缝纫机还是稀罕物件。李丹和赵虹对视一眼，她们俩倒是会用缝纫机，但是如果想自己从头到尾做身衣服，那工艺和灵感还是差点儿。
姜茉自告奋勇：“那就我帮你们做。”
“呃……”
“你……？”
“我以前用过缝纫机，也做过几条成品的裙子，信不过我就去买刚才店里那二三百的吧。”
姜茉转身作势走。
“别别别！”买布只要十几元，买衣服却要好几百，大家心里面都有杆秤，只要有脑子的都能算的清清楚楚。
李丹心想，大不了……就算花钱买教训了呗。
十几元钱也不算太多，每个人花点儿钱在姜茉身上，就算是压赌了呗……
“我做，我信得过你！”
说话间，李丹便翻出口袋里的零钱，义无反顾，直奔布店走去。
王春晓也灵机一动，反应过来。兴奋地举手道：“姜茉，还有我，我也支持你！交谊舞会月中才报名，距离交谊舞会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一回，咱们宿舍的荣光，就全都压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