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莲满怀希望，一晚没睡，连夜给姜茉做的新书包被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姜茉猛地甩掉手里的狗尾巴草，怒目，一把将眼前的男生推倒在地。
“哪家的畜生不长眼？想欺负我，也不先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张旭蹭地一下跳起来，指着姜茉的鼻子问。
“你骂谁呢！”
“呦，这不是张校长家的张小哥哥吗？刚刚没看清，你怎么在这儿？”姜茉抱着书包，微笑了一下，突然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和颜悦色的。
张旭一脸狐疑，叉着腰：“你认识我？”
姜茉点头，忽地悄悄地道：“你爸来了。”
张旭下意识地一扭头。没有啊。再回头，眼前的人也不见了。
姜茉身轻如燕，跑得很快，只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吼。“喂，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随后，一只塑料凉鞋砸在了姜茉的脚边。
姜茉又不傻，哪会听他的话，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进了二年一班。
新学期新开学，老师还没分配位置，教室里有几个同班同学，但大家也都是随便坐的。因为姜茉跳级，年纪小，个子也明显比大家矮了一截。
她想也不想，坐到了第一排，打开书包，掏出书本，假装预习。
张旭随后也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他拎着一只鞋，看见姜茉，刚想发作，不巧，班主任陈建国拿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点名，根据成绩排座，大家都先找个位置坐下。”
张旭抿抿唇，穿好了鞋。
姜茉用眼角余光一扫，一直盯着张旭，看到他在靠墙的最后一排位置坐下。
两个高大的男生很快凑到张旭的身边，三个人紧盯着姜茉的后脑勺，低低地说着什么。
姜茉假装没看见似的，目视前方，又随意了地翻动了手里的一页书。
陈建国开始点名。“梁芳。”
“到！”
“吴淼。”
“到！”
陈建国开始指挥。“你们两个坐靠窗第一排。”
教室里的同学们开始移动，按永和村小学的惯例，学习好的坐第一排，学习差的坐最后一排。
姜茉坐在第一排最中间，马上就要到她的位置，姜茉的同桌已经站起来了，她看看后面的位置，收拾东西，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建国反倒按住了姜茉的肩膀。
姜茉抬头，他低低地说。
“你不用动。”
上一次，姜茉答题时给他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依旧历历在目。
他批改过她的试卷后，也曾考过她其他一年级学习中会遇到的知识，结果姜茉想也不想，全部对答如流。这就说明，她不会是抄的，也绝不会是被人泄题后直接记下了答案那么简单，她是真的完全理解那些知识。
陈建国对她有信心，她也有资格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陈建国再度翻开手里的试卷，朝后面招了招手，“李田，你来，你跟姜茉当同桌。”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站了起来，李田是二年一班学习最好的学生。
整座教室里瞬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音。
“凭什么？”
“一个跳级的插班生就可以跟我们班第一当同桌？”
“陈老师这也太偏袒姜茉了。”
张旭扯高了嗓子，在一片充满不满的声音中格外刺耳。
“老师，就因为这个姜茉是村长的女儿，她就可以坐第一排是吗？”
其实张旭以前也认识姜茉，都是一个村的，即便不熟，但多多少少也都见过。
姜茉朝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她也知道张旭，而且她还知道他跟她恰好相反，张旭是留级的，因为学习不好，十岁才上二年级，一直以来，村里人都说他学习态度极差，张满财望子成龙，这才特意把他交到了陈建国手里。
说起来，陈建国也算是永和村小学最好的班主任了。年轻有为，负责任，他带出来的班级成绩普遍不错，相较于同年级其他班级来说，单单是语文数学两科，及格率就能多出三分之一。
当然，再好的老师也有带不动的学生，就好比眼前这个张旭，陈建国是打心眼里看不上。
张旭不爱学习，还总搅合着班里其他的同学一起上课说话、吃东西、搞小动作。人家都说三岁看老，陈建国看这个张旭就是天生一副小混混样。
“张旭，你什么意思？”陈建国端起手臂。
“我爸说做老师的要一视同仁，对待学生必须公平公正。”
陈建国不以为然：“张旭，我如果不公平，我会把你放在最后一排？”
张旭身为校长家的亲儿子，完全没有特殊待遇，按照成绩分配，他留级学习还差，照样要坐在最后一排。
张旭哑了，一时没话。
教室里安静一瞬。姜茉敛眉，忽地再度站了起来。
她收拾好书包，走过狭窄的过道，从桌面上搬下一把椅子，放下背包，利落地坐在了张旭身边的空位。
张旭瞅瞅她：“你干嘛！”
姜茉恍若未闻，抬头，挺直了身板，举手，正视着陈建国道。
“老师，我远视，坐前面看不清，我请求坐在最后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