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祟冷冷地看着他,忽地一扫手边的瓷瓶便往他扔了过去,瓷瓶应声砸在了他的额头,鲜血顿时如柱般流了下来,秦明祟似还不解气,挣扎着要起来,将手边的一些床头小摆件全都往秦哲宇招呼,边打边道:“朕杀了你这逆子,朕……朕当初就不该饶你一命!”
秦哲宇跪在地上任秦明祟打砸,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秦明祟:“我没有让你当初饶我一命!你生下我,给我荣宠,立我为太子,给我最尊贵的一切,可你也一道旨下,让我生不如死,就这样难道我还得感恩戴德等着一辈子被困在太子府里直到老死吗?!”
他不甘心!他恨!
他不该是那样的结局,他应该一生风光无限,成为皇位的不二人选的,可是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若不是你举兵要逼宫,何至于朕会将你困于太子府?”秦明祟显然被他一番言论气得不轻,挣扎着爬了几来,三步两步跄到了秦哲宇面前,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喝道:“说,你当真与宁兴国私通,要谋君弑父吗?”
他……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终究走到这一步了啊……
秦哲宇笑着摇头:“我要反?我为何要反你心里没数吗?”
他是在几个月前收到宫里密报,说皇帝有心要废了太子,另立储君,所以他急了,却又不敢当直质问,最后与秦正博再三商榷,决定兵囤长州,逼宫!
“我为何要心里有数?你若有那个耐心好好当你的太子,等我死了,这皇位还不是你的?”秦明祟反手又是一巴掌。
他当真不明白秦哲宇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让他等待他也等不了吗?
这一巴掌一下将秦哲宇把蒙了,他眼睛一眨了也不眨,颤抖着唇喃喃道:“不……不不、哪里错了,哪里?”
父皇并没有废储另立之心,那……那给他消息的探子何来的消息?
秦哲宇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气息一般瘫倒在地。
他……早就掉出一张无声的大网,如今,撒网之人在收网了。
最后,秦明祟下了两道旨,一道,太子通敌叛国,谋君弑父,废黜秦哲宇太子之位,收压在牢,按律处死;另一道,三皇子秦毅寒于查处秦哲宇之事功不可没,赏银万两,赐清平府,封清平王。
这两道旨意,直接将整个大邺都给炸开了,天,说变就变。
独孤暮染进宫的时候天气明明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却下着毛毛小雨,主仆二人都没带伞,只得一路小跑着淋着出宫门。
“暮染!”后头,秦毅寒举着一把油纸伞追了上来,堪堪将伞递给莲儿让她替独孤暮染遮上,然后勾唇笑道:“女儿家家的怎好淋雨前行?”
“伞给了我你不得淋雨了?要么你也进来伞下吧?”独孤暮染说着,往莲儿的方向缩了缩,让出了一个位置。
秦毅寒眸色一沉,摇了下头:“不好。我……我先走了。”
说罢,不再去看独孤暮染,一头扎进雨里很快消失了身影。
“真是怪人……”宁愿这样淋着雨走也不愿将就着一起走,独孤暮染收回目光,道:“莲儿,咱们也走吧。”
雨越下越大,纵然有秦毅寒让出的伞,走到马车时,她的衣裳也湿了个七七八八,回府的时候,独孤暮染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体温也高,显然是发烧了。
“莲儿,给我准备一下,我要沐浴。”洗个温水澡,退烧快些。
连日来的高压与疲惫在浸在温水中后,也渐渐消除,独孤暮染趴在池边,头昏昏沉沉地想着秦云崖,不知他好不好,不知他事情顺利否,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想他。
她忙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自然将对他的念想压在心底,现下一空闲,这份思念便排山倒海朝她侵袭而来。
独孤暮染轻吁了一口气,热气蕴湿了她的双眸,她吸了一吸小鼻子,迷迷糊糊地喃道:“云崖……”
在就这么趴在池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有人将她从池中捞了起来,动作轻柔地为她擦身穿衣,在她唇间亲昵地点了一下,然后告诉她,想她。
独孤暮染满心温柔与欢喜,她道是她的云崖回来了。
她亲昵地挺了一下身子,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噌。
“坏东西……”抱着她的人声音喑哑。
……
第二日独孤暮染被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儿吵醒的,她在床上翻了两下,懵懵地坐起身来,低头看看自己,视线又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不死心,还光着脚推开门冲院内看了一遍,这才失落地重新躲进被窝里。
昨晚果然是她做梦,秦云崖压根没回来。
“哎……”重重叹了口气,独孤暮染有些气恼地将头蒙在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也不知在气些什么。
碧云端着水刚进门便听到这声幽长的叹息,不由笑道:“主子你醒啦,这一早的叹什么气呢?”
被子里的人毫无动静。
碧云眯着眼睛笑,伸手去扯她的被子:“主子,你身子可好些了?昨夜回来你发着烧,烫得吓人。”
“好了。”怕碧云担心,独孤暮染这才闷闷地回答。
扯了两下没将她蒙着脑袋的被子扯下,碧云皱眉道:“主子,你这么闷着自己,万一将自己闷坏了,王爷回来了找咱们要人,咱们可没法子赔一个独孤暮染给他,快出来吧,今儿天气很好,保准有让主子高兴的事发生呢。”
说着,碧云眸光狡洁地闪了两下。
“哎呀碧云你好啰嗦,你先出去吧,今儿个你家主子我想懒个床行不行?”被子里的人拱了两下,语气不耐。
“行行,主子说了算,碧云这就走,你快出来哦。”碧云说着,果然起身走了。
屋子里重归寂静,独孤暮染就这么蒙着被子,竟又昏昏沉觉睡了一小会儿,待她再醒来时,还是一动不动地躲在被子里,脑子里想七想八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又有人来扯她的被子,独孤暮染秀眉一拧,语气也不善:“说了今日想懒床你怎么就不听呢!回头罚你围着王府跑三圈,让高尚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