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沈辽已然又离开了,给他们留下了安静的独处时间。
“嗯,我的王妃自是不同凡响。”他的女人,又岂是凡人可比?
两人在宜福殿外头抱了会儿,秦云崖才松开她,重新入席,宜福殿内一派歌舞升平,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司空彦也回到了宴上,他还是那身长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望了独孤暮染,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睛。
哟,这么纯情呐!
独孤暮染抿了抿唇,不由笑了。
宫宴结束,秦云崖着实喝了不少酒,独孤暮染便与他散步回玉欢宫,路上,秦云崖伸手捏了捏眉心,缓缓开口:“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月色下,独孤暮染那身玄色长袍半隐在黑暗之中,袍尾那银线绣出的花团异常耀眼,独孤暮染拧了拧眉,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秦云崖:“你看看这个。”
微凉的风让秦云崖清醒了许多,他接过纸张展了开来,上面,是一个黑色的图形,两条飞龙首尾相缠,竟与秦云崖胸口那个印记一模一样。
“你说你身世在宁兴国,我想……也许与宁兴国皇室有关,你此前可有查到与之有关的线索?”独孤暮染道。
秦云崖慢条斯理地将那张纸重新叠了起来,藏进了袖袋里,然后牵过她的手:“此前查到的便是柳梦嫦,这两日找个机会好好查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的身世有些不凡,只怕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独孤暮染跟在他身边,轻叹了一声。
你的身世又何尝平凡呢?
秦云崖侧过脸深深看了她一眼,手紧紧将她的手包裹,轻声安慰:“就算满城风雨我也能一一摆平,我的王妃放心吧。”
“我相信你……”
……
北堂拙峰似乎很着急,在秦璃瑟完婚的第二天便进了玉欢宫来请独孤暮染,秦云崖事务缠身不能同行,于是独孤暮染便乘了北堂拙峰备好的马车出了宫,北堂拙峰倒是识趣,自己乘了马,没有与独孤暮染同乘马车。
马车从玉欢宫出发,沿着宫道出了宫门,一路往毅阳王府前去,马车行至一半,却被一道人影挡了下来,那抹瘦弱的人影跪在马车前,惹得来来往往的百姓纷纷侧目。
“王妃,悲秋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挡住去路的正是沈悲秋,她喊了这么一句,双手抚地,轻轻嗑了个头:“请王妃收下悲秋,让悲秋伺候您吧!悲秋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王妃,以报王妃救命之恩。”
马车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北堂拙峰微微眯起眸子勒住了缰绳,看了一会儿戏,才策转马头行至马车窗边:“暮染,你说呢?”
暮染?
谁跟你这样熟了,还直呼姓名了。
“王爷还是叫我北江王妃的好。”独孤暮染蹙着眉头纠正了一遍,心下却道:这沈悲秋一直想尽各种办法要跟在她身边,怕是另有目的吧?不知为何,她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人跟着她……也许,从沈悲秋身上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哈哈哈……我喜欢唤你暮染,很好听。”北堂拙峰却不以为意,固执地继续唤她暮染。
独孤暮染在车厢中翻了个白眼,没回他话,而是对身边的碧云道:“让她进马车。”
“主子,你当真要收她在身边伺候啊?”碧云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奇道。
“且收着吧。”独孤暮染抿唇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碧云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掀开帘子,让沈悲秋上了马车。
车队继续前行,沈悲秋一上马车,又跪了下来,重重地给独孤暮染嗑了两下头,哭得凄凄惨惨的:“请王妃收下悲秋吧,悲秋孤身一人,当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啊……”
独孤暮染斜斜卧在软榻之上,一手撑在太阳穴上,她面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垂眸看沈悲秋。
“我们家主子给了你银子让你去营生了。”碧云提醒道。
沈悲秋急急地将银子掏了出来,双手捧着递到了头顶上,她垂着头细细说道:“银子悲秋一分未动,家父从小教导悲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妃于悲秋有再造之恩,悲秋非死不能相报,唯有侍在王妃身边,时时为王妃分忧。”
独孤暮染静静地听完沈悲秋的话,她的手轻轻一抚垂落在肩头的发丝,幽幽问道:“你说你是因为报恩,所以留在我身边?”
沈悲秋连连点头,又举起手来对天发誓:“我发誓,我当真是因为报恩所以才想留在王妃身边的,悲秋愿为王妃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绝无二心,若有违此折誓,天打雷劈。”
“行了。”独孤暮染压了下手,拿起摆在矮几上的医书继续翻看:“你跟着碧云学习吧。”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沈悲秋这才笑着将脸上的泪一一擦干,爬了起来,俯着身站到了碧云身边。
碧云其实看她也觉得十分可怜,又觉得她倒也长得眉清目秀惹人喜爱,当笑便笑着拍拍身旁的矮榻:“坐吧!咱们主子最会疼人了,跟着她有你享福的。”
“多谢碧云姐姐。”沈悲秋诺诺地道了谢,乖乖地在碧云身旁坐了下来。
这一路上,便再没有人出声了,除了偶尔独孤暮染翻动医书的声音,便是碧云添了两回茶水,外头虽然来往熙攘,车厢里却出奇地静。
许久,马车终于一顿,停了下来。
北堂拙峰翻身下马,掀开车帘往里头瞧,目光落到独孤暮染时,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姿势:“请王妃尊驾,进本王寒舍瞧瞧吧。”
“王爷客气。”独孤暮染抿唇微微一笑,俯身出了车厢,却没有搭上他递来的手,灵巧地一跳,落到了地上。
今日她穿了一套杏色长裙,一头青丝半挽,留下两鬓各一络青丝,发上插了一支做工精致的玉簪,整个人灵动又不知清贵,漂亮惹眼得很。
北堂拙峰有些失落地收回了空空的手,却也不觉尴尬,只是哈哈笑了两声,与独孤暮染并肩往里走:“王妃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