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暮染从屋子里拿了药材和一个小的捣药器出来,听他这么说,不由抿唇一笑:“不是他们松散,是你把人都吓跑了,在你身边伺候,都是高压工作,你也理解理解人家吧。”
他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谁还敢在他跟前晃悠?万一一个不顺心,他就拿他们开刀呢?也并非没有可能。
“高压工作?”秦云崖接过独孤暮染手里的捣药器,将里头的药材都捣好,然后推了过去。
独孤暮染将一瓶药液倒了点进去,然后搅拌好,然后装进小盒子里,才道:“就是,在你身边伺候压力很大,今天怕你不顺心罚他们,明天怕你看着不爽把他们卖了等等。”
将独孤暮染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秦云崖才轻轻地将药为她抹上,语气平淡又带着一丝委屈:“有吗?”
他不是对他们都很宽容吗?
两只手轻轻将他唇角扯起,独孤暮染抿唇露出一抹笑,柔声道:“所以啊,要多笑。”
她的手柔柔的,带着一丝凉意,轻轻触在他的脸上,仿佛一滴水掉进池塘里,泛起一池涟漪。
“暮染。”秦云崖轻轻唤她的名字,将她的双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道:“下回若我不在,她宣你进宫,你不必去,称病便可。”
这次柳婉照敢划伤她,下次指不定就要她断胳膊断腿的,她一向心狠手辣,这并不足为奇。
“对了,今日她宣我进宫,其实是为了要让我成为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时时监视着你,向她报告你的一举一动。”独孤暮染拧了拧秀眉,又道:“她在北江王府里定还有别的眼线,否则不会知道你住进了临水苑。”
只是这人是谁,她还不知道。
秦云崖将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鼻子贴着她的发丝轻嗅了两下,冷笑道:“北江王府里自然有别的眼线,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愿意将人放在这里便放着,我又有何惧?”
言华笙、夏琼歌,还有一些下人,哪个不是各方势力安排进来的,来有年头也不少了,那又如何?不是照样什么也打探不到。
“这倒也是,你大多时候也不在府里,身边的人也不过一个高尚辰和沈辽,别人又能知道些什么呢?”独孤暮染点头。
“不提这些无趣之事。”秦云崖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心头一软:“我去临州这些时日可想我了?”
独孤暮染一愣,脸上有些发烫,别过脸不看他:“不想。”
“是嘛?”秦云崖低笑了两声:“说谎。”
“没有说谎。”独孤暮染轻咬了咬唇。
秦云崖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又挪到她额前印了一下,然后看着她,声音沙哑:“可我很想你。”
想她想得睡不着。
……
再过一天便是除夕,窗外落着皑皑白雪,掉光了树叶的枝杆被下人们精心挂了小红灯笼,临水苑镂空雕花的窗上贴了独孤暮染剪的大红窗花,门上贴了一副独孤暮染写得对朕,土里土气却寓意吉祥。
照惯例,每年廿八晚都将举行辞旧迎新宴,皇室成员、朝廷大臣、命妇都要出席,与天子同乐,以求来年国泰民安,也慰今年众人辛劳一年。
今日的秦云崖穿了他的四爪金蟒黑袍朝服,发丝整齐梳起,以一顶鎏金玉冠束起,丰神俊朗中带着英挺俊俏,教人难以移开眼。
独孤暮染一袭烟霞色拖尾长裙,头发尽数成髻,上头戴了一顶翠玉凤彩冠,冠上的流珠随着她的步伐而晃动,脸上施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唇红齿白模样俏丽,摇曳又生姿。
二人同乘马车到宫门口,下车步行,宫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王公贵族,一群围在一起说笑的年轻小姐们看见秦云崖,不由羞红着脸别过头,说起悄悄话。
看到这里,独孤暮染忽地一笑,凑到他身边低声唤道:“云崖哥哥?”
是,一见女子对他发花痴,她总不由地想起宁雨柔。
“好听,多叫几声。”秦云崖脸不红心不跳,轻轻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抓在掌心,偏过头冲她微微一笑。
不、要、脸!
独孤暮染吃了个瘪,一扭头突然看见言乐祺,他正巧也往她这边看,见她目光移过来,连忙冲她挥手,像是见到了旧友一般。
“小叔公、暮染!”后头,秦毅寒追了上来,他似乎晒黑了不少,整个人也瘦了些,看上去倒是神采奕奕,似乎并不受独孤初雨事件的影响。
“嗯。”秦云崖这便是回答。
独孤暮染可不好意思这样冷淡,冲他抿了抿唇:“嗯?上回与你一起的琉瑟呢?你又是上哪儿去了,怎么晒成这般模样?”
“琉瑟十一月便回临州了。”秦颜寒摸了摸自己的脸,呵呵笑了两声:“我去了寒翠山,你可别看是冬天,那里太阳好晒人。”
“回头我给你配点药膏,你抹在脸上便不会黑成这样了。”独孤暮染又叮嘱道:“可别把皮肤晒坏了。”
“那就有劳暮染啦!”秦毅寒似乎心情很不错,说起话来也源源不绝:“你怎知我过了年还要去寒翠山?等一开春,那里更热。”
三人并肩向凝秀宫行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秦云崖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秦云崖这才道:“事情办得如何?”
“差不多了小叔公,还须收个尾。”秦毅寒:“等小叔公去的时候,定已处理好了,那里风景秀美,小叔公还能带暮染去游玩一番,免得她在府里头给闷坏了。”
话到此处,秦毅寒才堪堪收了声,轻轻别过脸,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
秦云崖紧抿着唇没回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眼看着凝秀宫就在眼前,众女眷被带到边厅去,独孤暮染坐在位上,突然瞄到独孤初雨和宁雨柔正有说有笑地,她心里顿时沉了沉,冷笑了一声,只觉得两大敌人联手,还真是有些让人期待呢。
“王妃,你也到了啊。”独孤初雨先看到了她,福身行了礼,拉着宁雨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